姜琅先是一愣,紧接着脸部肌肉抽动起来,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是玉林宫影卫的人……” 她声音微微发着抖,颤抖着伸出一根食指,指着姜琅。 “我娘从屋子里冲出来,抱着我爹哭起来,据说那个畜生绕了一圈回来看见了这幅景象,嫌吵,就又拔剑把我娘砍了,我带着我弟弟从城外采笋子回来,看见的就是我娘的无头尸体抱着我爹的身体,血淌了一地!” “啪!” 八岁的女孩扑到爹娘身上,哇哇哭起来,四岁的男孩站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哇哇大哭起来。 柴康裕没受到处罚,他依旧在涵州城耀武扬威。 “卞柔”的弟弟和养大他们的邻居死于乱军踩踏中,她则侥幸在马蹄间活了下来,被一个好心的江湖人带回了东都。 她跪在玉林宫孟光殿前,三天三夜后,殿内出一人。 她说,要报仇。 她说,我不管,哪怕他死了,也要在他骨灰上踩上几脚。 有用得着你的地方。 一个是洪尘笑,一个是穿着龙袍的清瘦男子。 她坐在镜子前,看着那张陌生的脸蛋,抚摸着面具,觉得脸上好像长了另一张脸。 那天她在途中被人换入贺湫湫的车队最后那个马车里,没过多久她听见一声接一声的惨叫,不久后趋于平静。 他慢条斯理地问,郡主殿下,怎么不吃东西,大家都吃了睡下了,怎么就你不吃? 那人答,你不想吃也得吃。 那个人愣住了。 慕……柔。 …… 她摇了摇骨灰罐,嘶吼道:“卞风禅!都是海晏王的走狗!乱臣贼子,暴徒,凶手!都该死!” “对呀,他死了,你还这么执着做什么?”卞柔挑起一边的眉毛,哈哈大笑,紧接着怒骂起来,“还不是是为了复兴西蜀蛊族!海晏王是为了做皇帝,而你,圣女之子,为了让九龙教成为国教,两个人一拍即合!一明一暗,才有了当年的八年叛乱!你以为我不知道?” “噗嗤。” 白皙修长,骨节分明。 “姜……琅!” 他把手从姜琅左胸抽出来,姜琅身体朝前倒去,趴在了屋檐上。 七八根肋骨被彻底扯断,心脏被人捏了半柱香……他现在基本上只有进气没出气了。 实在舍不得的话,你砍断我一只手好不好? “你凭什么,凭什么……莫远你凭什么……”薛凉月说到最后,已经语无伦次,声音几乎被淹没在哭腔中。 薛凉月感觉到自己的小拇指被他的食指轻轻勾了一下。 不。 一…… 阿月,我不会死的,别哭啊。 莫远很轻地点了一下头,我保证。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 卞柔冷笑一声,手一松,把骨灰罐朝楼下扔去。 他抬起头,斗篷的兜帽掉下来了,只见那双眼睛通红,额头青筋一根根爆出来,整个人像要爆炸一样。 右胸那个大洞里也爬出几只虫子,很快填住了血肉。 姜琅嘴巴里发出不似人类的声音,他缓缓扭过头,血红的眼珠子死死盯住了卞柔。 姜琅身上的斗篷滑落下来,紧接着身上的衣服被不断膨胀的肌肉撑得爆裂开来,露出赤/裸的上半身,他手里依然紧紧地抱着那个骨灰盒,呼吸越来越粗重。 “你骗我!你敢骗我!” “嗬啊!”着一声暴喝,姜琅单手抓着栏杆狠狠一撑,弹向半空,重重落在屋顶,踏飞瓦片无数。 这一脚的力道,不像人! -- 但莫远现在的状态,他一刻也不敢离开,他的心脉必须有人护着。 薛凉月瞳孔一缩,冰冷内力从肩头爆发,那只手马上离开了他的肩膀——下一秒,一声巨响从他身后传来! 薛凉月转头一看,只见一个人正捂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药篓子都被砸瘪了——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许久未见的沐流熙沐医仙。 “你不声不响站在后面……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