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景轩沾血的拇指在我唇边停顿片刻,突然就着这个姿势把我往后拽。 我踉跄着撞进他染着龙涎香的披风里,后颈被温热的掌心托住。 "陛下这是要治臣妾御前失仪?"我故意用账册残页戳他腰间的玉带扣。 冷宫狸猫似的女童已经被暗卫抱走,废墟里只剩我们衣料摩擦的细响。 他忽然俯身咬住我耳垂,字句混着血腥气灌进来:"江大夫在染坊查案时,可没少用银针扎朕的暗桩。"披风下传来机括转动的咔嗒声,玄铁链蛇似的缠上我手腕,"西南酒窖里藏着三十坛鹤顶红,猜猜哪坛掺了你的当归粉?" 我疼得倒抽冷气,指甲掐进他腕间旧疤:"皇上不如猜猜,方才给你喂的安神丸里掺了几钱曼陀罗?"缠在腕间的铁链应声而落,露出内侧刻着的紫苜蓿纹——正是与刺客徽章相同的图腾。 寅时的梆子声穿透染坊焦木,我望着他骤然紧缩的瞳孔笑出声。 到底是把暗卫统领的腰牌偷换成药杵的人,论疯劲谁也不输谁。 三日后。 工坊焦土未冷,我蹲在废墟里拨弄炭灰。 昨夜暴雨冲出的地窖透着股腌臜甜腥,像腐烂三年的糖蒜混着铁锈味。 我在拨弄炭灰时,悄悄将一种散发着微弱香气的特殊草药混进了药碾旁的苦艾里。 张统领拎着两具泡发的尸体上来时,我正往香囊里塞艾草。 "娘娘要的账簿。"林暗卫鬼魅般从梁上倒挂下来,指尖夹着半片靛蓝碎布,"朱雀街当铺掌柜说,上月有批西凉银币在这儿熔成金箔。" 我捻着碎布边缘的孔雀翎暗纹,突然听见身后珠帘乱响。 范景轩拎着盏琉璃灯转进来,玄色常服下摆沾满墨汁,活像刚从砚台里捞出来的蛟龙。 "江大夫的局倒是铺得妙。"他屈指弹飞我鬓角的炭渣,目光扫过墙角的药碾,"用鹤顶红勾出西凉细作,拿假账簿钓真凶——就不怕鱼线太韧,反噬执竿人?" 我反手将香囊拍在他胸口:"陛下不也往臣妾的安神汤里添了三钱牵机药?"琉璃灯映出他颈侧未愈的抓痕,正是那夜我被他按在龙纹柱上挣扎时留下的。 其实,我自幼便习得各种用毒解毒之术,还曾在江湖高人处学过应对危险的身法和技巧。 此前我也暗中安排了暗卫在工坊周围巡查,留意任何异常动静。 子时刚过,工坊外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 二十三个刺客,踩着寅时三刻的梆子破窗而入。 领头那个的弯刀刻着紫苜蓿纹,刀柄缠着褪色的孔雀蓝丝绦——与刘师爷惯用的束发带同色。 "来了。"我贴着范景轩的耳廓轻笑,指尖银针寒光乍现。 此时,因为之前混入的特殊草药与苦艾发生了反应,药碾里飘出的苦艾香突然变得粘稠。 冲在最前的刺客突然踉跄着跪倒,手中弯刀当啷坠地。 青砖缝隙里钻出的藤蔓仿佛活物,顺着他们脚踝攀援而上。 "娘娘的曼陀罗粉倒是比刑部的枷锁管用。"林暗卫蹲在房梁上抛接飞镖,寒光闪过处,刺客的蒙面巾齐刷刷断裂。 我踢开脚边昏迷的刺客,从他怀里摸出半块鎏金令牌。 范景轩的体温突然从背后覆上来,带着龙涎香的披风裹住我满身药味:"爱妃不妨猜猜,这令牌该出现在哪位大人的书房?" 话音未落,东南角的药柜轰然炸开。 张统领的佩剑架住三柄弯刀,火星溅在晾晒的决明子上,腾起呛人的青烟。 我旋身甩出银针,细如牛毛的暗器穿过烟雾,精准钉进刺客的曲池穴。 "还剩五个。"范景轩的剑锋在地上拖出火星,紫苜蓿纹的刀鞘撞上龙纹剑,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而落。 我突然瞥见窗外飘过半片孔雀蓝衣角,像极了那日刘师爷落在御书房的奏折封皮。 寅时末的晨雾漫进工坊时,最后一个刺客瘫倒在药渣堆里。 我弯腰去拾那块鎏金令牌,却发现范景轩的指尖在微微发抖——不是恐惧,而是某种压抑的兴奋,像猎豹按住挣扎的羚羊时绷紧的利爪。 "陛下可闻到苦艾味里混着墨香?"我故意将染血的帕子按在他手背,"上好的松烟墨,掺着刘大人最爱用的伽罗香。" 他猛然攥住我手腕,力道大得仿佛要把那块令牌嵌进我骨血里。 晨光刺破窗纸的瞬间,我听见远处传来报晓的钟声,混着某种类似陶埙的呜咽,像极了冷宫那口枯井里的回声。 瓦檐上的霜开始化了。 刚刚平静下来的工坊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寒意,仿佛有什么危险在暗中窥视着。 紧接着,就听到外面传来此起彼伏的瓦片碎裂声。 刘师爷孔雀蓝的衣角刚飘过窗棂,三十几个黑衣人已经踩着青砖缝里疯长的藤蔓冲进来——那些本该被曼陀罗粉麻痹的植物,此刻正诡异地扭动着避开他们脚踝。 "娘娘的藤蔓宴,倒是省了老夫铺红毯的工夫。"刘师爷提着盏八角琉璃灯转进来,灯罩上绘着的紫苜蓿纹路正与我腕间铁链的刻痕重合。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枯瘦的手指拂过药碾,昨夜我埋在决明子里的机关弩竟被他轻巧卸了弦。 范景轩的龙纹剑擦着我耳侧飞出去,削断了刘师爷半截灰白胡须:"刘卿的束发带倒是眼熟得很。"剑尖挑起地上褪色的孔雀蓝丝绦,映着琉璃灯泛出蛇鳞般的冷光,"三年前户部侍郎暴毙时,灵堂供桌上的招魂幡也是这个颜色。" 我趁机将香囊里的苦艾粉撒向空中,却发现飘落的粉末在半空凝成诡异的蓝雾——刘师爷带来的黑衣人腰间都挂着拇指大小的陶罐,正汩汩往外冒着伽罗香的青烟。 "小心香雾有毒!"我扯过范景轩的披风捂住口鼻,腕间铁链突然被他拽住当鞭子使。 玄铁链扫过药柜时带起漫天决明子,那些浸泡过鹤顶红的暗红色颗粒噼里啪啦砸在黑衣人面巾上,竟烧出焦黑的窟窿。 刘师爷枯树皮似的脸突然抽搐起来:"陛下可知老臣为何选这工坊?"他手中的琉璃灯骤然爆开,飞溅的碎片里藏着细如牛毛的金针,"因为三百年前,这里埋着开国太祖处决叛臣的砒霜井!" 地面突然剧烈震颤,我踉跄着抓住范景轩的腰带才没栽进突然裂开的地缝里。 浓烈的腐臭味从地底涌上来,二十几具挂着孔雀蓝腰带的骷髅正被藤蔓托出地面——每具骸骨的天灵盖上都钉着刻有紫苜蓿纹的铜钉。 范景轩突然低笑出声,剑锋划过自己掌心,将鲜血抹在龙纹剑的凹槽里:"爱妃可知为何历代帝王都要用龙涎香?"他染血的手掌按在我后颈,滚烫的温度激得我浑身战栗,"因为这东西......" 战斗结束后,我和范景轩互相交换了一个疑惑警惕的眼神,开始对战斗中的异常现象进行简短讨论。 这时,我福至心灵地甩出藏在袖中的银针。 十三根淬了曼陀罗汁的细针精准穿透伽罗香雾,钉在那些陶罐的透气孔上。 原本凝滞的蓝雾突然沸腾,反扑向施毒的黑衣人。 "能克天下百毒!"范景轩的尾音与龙吟般的剑鸣同时炸响。 他玄色衣袍在腥风里猎猎作响,剑尖点地的瞬间,那些挣扎的骷髅突然齐刷刷转向刘师爷跪拜——三百年前的砒霜井怨气,竟被真龙之血压得生生改了朝向。 刘师爷踉跄着倒退两步,手中铜铃铛当啷坠地。 我趁机甩出铁链缠住他脚踝,腕间暗扣弹出的倒刺扎进他小腿:"师爷不如猜猜,您每日喝的安神茶里,我掺了几钱砒霜?" "不可能! 御膳房的......"老头浑浊的眼珠突然凸出,枯爪般的手指抓向腰间玉佩。 我腕上铁链猛地收紧,将他整个人拽得扑倒在药渣堆里,那枚刻着紫苜蓿纹的玉佩咕噜噜滚到范景轩靴边。 帝王缓步上前,沾血的靴底碾住玉佩:"三日前冷宫狸猫叼来的耗子,胃里可有刘卿最爱吃的杏仁酥?"他剑尖挑起刘师爷的下巴,月光忽然穿透云层照在剑身上,龙纹竟泛起诡异的孔雀蓝,"说说看,你背后那位大人书房里,供的是西凉狼图腾还是南疆蛇神?" 我正往刘师爷嘴里塞防咬舌的软木塞,老头突然爆发出夜枭般的怪笑。 他枯瘦的胸膛剧烈起伏,浑浊眼底泛起回光返照的清明:"陛下可听过砒霜井的诅咒? 子时三刻的怨魂......" 寒光乍现。 我甚至没看清范景轩是如何出手的,只见龙纹剑的冷芒如游龙穿云,瞬息间挑断了刘师爷四肢筋脉。 老头像被抽了骨头的蛇瘫软在地,嘴角却挂着诡异的笑:"三百具......砒霜井要三百具......" "他要咬舌!"我扑上去掐住刘师爷两颊,却摸到满手粘稠——这老东西竟早在齿间藏了毒囊。 暗紫色的血沫从他七窍涌出,在青砖上汇成歪歪扭扭的孔雀翎图案。 范景轩蹲下身,用剑尖拨开刘师爷的衣襟。 老头心口处赫然纹着半幅紫苜蓿图腾,断裂的根茎处延伸出细密的金线,像极了冷宫那口枯井里打捞上来的金箔碎片。 "三百年前的叛臣,一百年前的巫蛊案,如今的刺客......"我捡起地上半片烧焦的账册,借着月光看清边角的墨迹,"这些紫苜蓿纹里都掺了金粉——陛下可知当朝哪位大人,最爱在奏折上用金粉批注?" 范景轩突然攥住我手腕,沾着血渍的拇指抹过我下唇:"爱妃不如猜猜,为何你从冷宫捡来的野猫,总爱趴在御书房的窗台上晒太阳?" 远处传来第一声晨钟,瓦檐上最后一滴夜露坠落在刘师爷未闭的眼珠上。 我望着青砖缝隙里新长出的紫苜蓿嫩芽,突然想起那日从刺客怀里摸出的鎏金令牌——内侧凹凸的纹路,似乎与太后佛珠上的刻痕严丝合缝。喜欢穿书后我在后宫医手遮天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穿书后我在后宫医手遮天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