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妾

典妾 第2(1 / 1)

可这对冯敏来说,其实更加自由,她挺喜欢这样的安排,初来乍到,她也不想住在主母眼皮子底下,一举一动都被盯着,虽然一个人被扔在这儿,她还挺闲适的。她居住的主屋非常大,进门是会客的小茶厅,右手边屋子可以放东西,左手便是她的小卧室,帘子后面一扇屏风隔着外面的视线,床铺是那种实木做成的,对面的炕上摆满了东西,都用盒子装着。 杜妈妈坦然收了,倒没表现出嫌弃,而是道:“姨娘歇会儿吧,外间有伺候的小丫头,有事叫她们做。虽说姑娘是典进来的,咱们太太仁慈,准备了家宴,晚上叫姨娘过去给奶奶敬杯茶就是了。” 蒋夫人还是冯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笑容和蔼,亲切问了她几句,见冯敏没坐下,也不强求,“我们家里人口是很简单的,就我跟你们老爷,他们小夫妻俩,下人带过来的不多,久了你就知道了,缺什么少什么,跟我身边的刘妈妈说一声,她你一早就认识的。” 新出炉的婆媳俩在这里聊天,顺便等其他人,等了半天,连刺史大人都姗姗来迟了,还有两个人是不见踪影。刺史大人不过五十出头,饱经西北的风沙摧残,看着老面些,可也更儒雅从容,面对冯敏的行礼,只挥挥手表示不用多礼,倒没跟她说话。 蒋夫人自认是个很好相处的婆婆,只要大面上过得去,其实很不愿意跟媳妇为难,带累儿子不好受。媳妇身子不好,也没叫她立过什么规矩。当初老爷被贬,一家三口在路上风餐露宿,才三岁的蔡玠不小心感染上天花,幸好当时的柳夫人出手相助,才将危在旦夕的儿子救回来,蒋夫人是很感激柳家的,所以哪怕柳嫣那般单薄病弱,这个媳妇她也认了,就想着柳夫人好歹救了儿子一命。 刺史大人很有老将风范,老神在在,“没那么严重,年轻人嘛,谁不是这么过来的。” 刺史大人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提醒老婆还有个人在呢,冯敏虽听蒋夫人抱怨儿子儿媳,又得知蔡玠夫妻俩小时候那一段纠葛,就觉得自己入局的机会果然渺茫,难道她真要在刺史府白熬五年不成?她想着自己的心事,是一副神游天外的表情,假装没听到。 刺史大人都这样说了,蒋夫人少不得带冯敏跑一趟,刚站起来,柳嫣身边的丫头来了一个,匆忙汇报,说是大奶奶不好了,病情告急,请夫人前去看看呢。矛盾归矛盾,蒋夫人还是不希望柳嫣发生什么意外的,连忙就带着冯敏去了。 芳跟春鸢在县令府时,一同来柳嫣身边伺候的,也就说得上一些话,笑道:“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不过是在院子里乘凉,回来晚了些,至于那黄酒,平常还熬着给奶奶下药呢,就喝了一口冷的,并不曾多喝。” 你去给大爷送伞 春鸢猜的不错,蒋夫人本以为柳嫣是装的,进门看她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屋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一时间火气倒有些不上不下,站在床前道:“这又是怎么啦?早上还好好的,下人说什么病急,吓我一跳。” 怨气难消,蒋夫人的话多少带刺。柳嫣更觉得委屈,尤其是看到立在蒋夫人身后,水灵灵一朵花儿似的冯敏,本就难受的心口控制不出往出来冒酸水儿,简直想将冯氏撵出去,看她行礼都不想搭理。 冯敏乖觉地又行了一礼道谢,“奶奶身子要紧,言重了。” 身为新上任的姨娘,冯敏倒不怕伺候人,她爹腿刚刚摔伤那一阵,皮开肉绽的,她都敢清洗换药,柳嫣这里顶多端个药,帮忙举着点心盘子,能有什么累。柳嫣身边几个丫头显然是用熟了的,没什么事情需要她做,春鸢便笑着请冯敏坐在炕上陪柳嫣聊聊天,还送了茶水点心。另一个丫头芳瞪了春鸢,又不那么友好地扫了冯敏一眼,收拾东西摔摔打打,很有个性,冯敏只当她不欢迎自己,屋里一时静默。 春鸢走上前笑道:“姨娘喜欢吃什么?要不要留下来用饭?只怕他们没有准备,少不得重新多做些。” 冯敏这才恍然大悟,屋 冯敏立刻站了起来,“不了,我回去吧,有什么就吃什么,也不用劳烦他们重新做。” 冯敏还能说什么,恭敬不如从命地道了谢。这次她长了心眼,特别注意了一下屋里几个人的神色,都很平常从容,看来是一早就商量过把翠雯给她,也不知这丫头有什么‘过人’之处。 她找到了一块绣帕,一捆丝线打眼一看至少好几十种颜色。在家里的时候冯敏也在娘亲的教导下学绣东西,针线布料什么都缺,顶多缝补些衣裳,虽然跟姑妈学了些刺绣的技巧,奈何没多少用武之地,前两年还能给姑妈帮工赚点小钱,也有一段子没碰过了。 翠雯惊奇,“姨娘不再等等吗?”进府第一天,大爷还没来呢,她就不期待? 哪怕现在梦想破灭,那一份喜欢还是真实存在着,她真的很羡慕嫉妒她眼前这个女子,猜她肯定跟自己之前一样,心里已经高兴地找不着北了,怎么可能就这么去睡觉。 冯敏收回视线,摇摇头,“我真要睡了,你今晚先回那边睡吧,明天再搬东西,今晚我这里不需要守夜。”她其实想说,以后也不需要守夜,初来乍到又不想出这个头。 大爷来,她就好好接待,不来,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处在她这个位置,只有被安排的份儿,识时务也是冯敏的优点之一。 得知翠雯要去拿热水,冯敏叫她拿冷水就好,“我在家一直用冷水洗漱的,那个舒服些,也习惯了。” 不是没看见翠雯脸上的瞧不起,事实如此,冯敏不打算计较,只是坚持。翠雯暗地啐了一声小家子气,可再看一眼冯敏那白里透红的肌肤,肌理非常细腻,又紧致又光滑,心里也有点羡慕,料想冯家那么穷,也不可能比刺史家用的胭脂水粉好,难道是每用冷水洗出来的? 蒋夫人虽然给儿子安置了一房妾室,却不是为了给儿媳妇添堵,新来的妾室若是太闹腾,哪怕委屈,她也是不许的,冯敏这样就很好,才是真正长久过子的态度。蒋夫人暗暗点头,招呼冯敏,“你们老爷忙的时候就宿在外书房,大爷大奶奶也是自己吃饭,竟就丢下我一个,正好你来,咱们娘儿俩一起吃早饭。” 饭后,蒋夫人叫冯敏代她去看看大奶奶,经过昨天的事情,冯敏又多想了一下。东院里恐怕也在用早饭,她可不想去受丫头们的白眼,又不好拒绝蒋夫人的好意,笑着应了,出门后步子就慢了,带逛带玩走到附近,等到东院大门打开,蔡玠头也不回去了前院,又磨蹭了一会儿,这才上前去敲门。 “怎么会呢?大爷关心奶奶的身子也是应该的。”冯敏滴水不漏,哪怕柳嫣明晃晃炫耀丈夫对她的宠爱,又含有一点敲打的意思,反而更让人放心了。她早就知道这对少年夫妻感情很好,这样微微带刺又有点孩子心性的柳嫣可比一个深藏不露的主母好,至少知道她的忌讳跟底线在哪里。 冯敏无奈,同时也算是了解了点柳嫣的性格,大概从小就是被娇宠长大的,在婆家同样顺风顺水,肯定没经历过什么挫折,才能如此简单直白,喜恶都很好懂。如此主母,只要她离蔡玠远远的,安稳度就不难。 看来少爷还是太在意少夫人了,那么个漂亮的妾室,竟是看都不看一眼。还以为有妾室的家庭都不怎么安宁呢,可见还是要看男主人啊,只要男主人的心在正房,哪怕再美再多的妾室,她也翻不出浪来。没意思,真没意思。 蒋夫人管家很有一套,自然也听说了下人那一套说辞,看那傻丫头明明有了丈夫,天天还寂寞地在她这里磨时间,这么下去,何年何月才抱的上孙子?她也知道问题出在哪里,那个不懂事的媳妇,她懒得跟她说,只提点儿子,这天趁只有母子俩的时候,道:“我好歹花了三十两银子,你就这么让我的钱打水飘?” “这是钱的问题吗?”蒋夫人忍不住瞪眼,“都快一个月了,你们小两口也该适应人家的存在了吧?我实话告诉你,你祖父过问好几回了,咱们这一脉再 看儿子蹙着眉,表情无奈,总算没像之前一句就给她顶回来,蒋夫人再接再厉,“孩子是一定要生的,你媳妇自己生不出来,我也不怪她,不拘谁生的,养在她跟前就是嫡子。你们夫妻俩也替我跟老爷想一下,容忍你们七八年了,上人做到这份上,够可以了,人年纪大了,就想抱孙子,你总不想我们俩死不瞑目吧?” 儿子不想听她嘴里说什么死不死的,蒋夫人老怀欣慰,她这个儿子吃软不吃,柳嫣那样娇蛮的都能宠着,这些子她冷眼看着,冯敏是真懂事,对她又贴心,儿子若能对她好,那丫头肯定也会巴心巴肺的。 蔡玠决定去看一眼,刚要过去,东院的门开了,丫头见是他,以为他回家,竟是笑吟吟如往常一样杵在那里等他进门,看来嫣儿也没把人放在眼里。 别那样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她也不想来,冯敏奉上伞,温顺道:“雨大,夫人叫我来送伞,顺便请大爷去上院说话。” 冯姨娘要照顾大爷 她微微后退了一步,也不知道在怕什么,她偷偷瞄他的手,指头长而根骨分明,就算是讨厌她也不会打人吧?主要是蔡玠太高了,冯敏的身高在女子中就偏高,丰胸细腰,腿又长,经常她的一步抵别人两步。在家的时候,母亲一看她麻利干活的样子,就忧愁,这么高挑的个子,往后怎么好嫁人?谁家的媳妇比丈夫还高的。 冯敏落后在两步远的距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他好像也不需要她讲点什么的样子,或许更满意她这样安静本分吧。到了上房,蒋夫人跟儿子商量了给西周刺史送寿诞礼物等一些事情,留下两人在她这里用饭,期间,老是叫冯敏给蔡玠添汤布菜的,搞得不熟悉的两个人都有点尴尬。 儿子的背影消失在门前,蒋夫人忍不住道:“你说你,白生了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在我跟前多灵巧讨人喜欢,怎么见了少爷就木愣愣的,都跟我作对,真是上辈子欠了你们的。” 其实蒋夫人也明白,她那儿子自从懂事就不言苟笑,整天冷着一张俊脸,连家里下人胆小的都不敢往他跟前凑,别说冯敏本来就乖巧安静,儿子又故意不准她靠近,能给好脸色才怪,小姑娘害怕也是正常的。可再害怕,那也是名正言顺的夫君了,两个人都不主动,她在一边干着急有什么用? 芳眉飞色舞地说着,还有点可惜,她是去上房找相好的丫头玩,刚走到门口,里面的婆子出来撞上她,摆手道:“姑娘别处去玩吧,夫人这会儿正生气呢,仔细看见你乱逛。”她想问清楚怎么回事,婆子却不说了,只说夫人生气骂了新姨娘。 她是任性了些,可也情有可原,她那个婆婆自己都不给丈夫纳妾,却插手她屋里。柳嫣以前是极为尊重这位婆婆的,因着这一遭,不免也有点微词了。 芳捂着手臂,不满道:“你是哪边的?尽灭自己威风。” 保重了自己身子还能有个儿子,那个妾生了儿子就走,她跟夫人都觉得是再好也没有的事了,真不明白奶奶还一直别扭什么。春鸢也不是没把这些道理揉碎给奶奶讲过,只不过奶奶太在意大爷,对那份情爱看得太重,又被独宠这么多年,一时转不过弯来,她也只好不顾奶奶的厌烦继续聒噪。 “没那么严重吧?”春鸢信誓旦旦的,芳也怕了。 小姐从小到大,就没经历过一件不如意的事情,天真烂漫是好,生死存亡关头,还一意孤行,就叫人头疼了。春鸢认真道:“这种事搁别人家,休妻重娶也没人说半句不是,大人跟夫人仁义,大爷爱重小姐,有时候,咱们也得让步啊。” 当然不是,自家的女儿自家疼,李夫人只担心女儿一味跟婆婆对着来,迟早闹到无法收场。女儿女婿恩爱,女儿又是那么个身子,他们家本 “咱们县令夫人不送,刺史夫人也会再送的,迟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