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小刘助理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易书南脸上没有一丝病态,她的脊背依然挺得很直。她曾经受过的伤是客观事实,但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整,早已经恢复好了。她整理着袖子,让衬衣的袖口能从外套里露一截出来,来展示她服装的清洁与层次。郁九寒注意到她带了胸针,在领口的位置别了一朵金属的蔷薇花。“现在,从我的会议室里滚出去。”易书南整理着袖口走到了易秋行身边,“这里不是你家,没有妈妈会惯着你的坏脾气。快滚,顺便叫你的人把你屁股底下这张椅子也一起搬走。”“既然到了会议室,正好就开个会吧。”*易书南从旁边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比起易秋行坐在主位上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一样装出来的样子,她显然才是这里的主人。郁九寒站在门口,没有离开也没有进屋,她愣愣地看着易书南游刃有余的样子,忍不住问出口。“你又骗我?”“到底为什么,骗我到底有什么好处,你这些破事就算没有我掺和就做不成了吗。为什么非要把我当傻子耍!”易书南看着她,露出十分复杂的表情,她看起来想要笑一笑表示胜利,但也并没有多么高兴:“真是抱歉,谢谢你了。”第59章 最讨厌的人长着漂亮的脸“你又骗我?”两人独处的时间郁九寒再次发问时,语气听起来已经平静很多。“到底为什么,对你有什么好处?”“为了转移视线。”易书南如实告诉她,“如果站在明面上的只有李明祥一个,她可能会有危险。”“你不怕我有危险?”易书南顿一下才说:“你不会出事的,郁家会保你。”“保我?她们才要害我呢!”“抱歉。”易书南的态度很诚恳。“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你会变得很刻意,引起别人怀疑。而且我想你也不会愿意配合我,真是抱歉。”易书南没有吝啬说抱歉,态度也还算真挚,可郁九寒只觉得烦躁。她甚至不像之前那样暴怒,没有火一样灼烧心头的愤怒,只有一团毛线缠在那里。烦,特别烦。烦完之后又很累,累到抬不起一根手指。这时候连呼吸都是件特别消耗体力的事,郁九寒什么都不想做,连和易书南纠缠谁对谁错都没有心情。“算了。”她说。她真的很累。学习了那么多从没了解的知识,因为会议和出差紧张到睡不着觉,试图挽回大厦将倾的局面。郁九寒做了太多超出能力范围的事,结果只能是身心俱疲。她甚至想,在乎那些虚名和荣耀做什么,有钱不就够了,有钱的话怎样都会受到吹嘘和追捧的。“就这样吧,我懒得奉陪了。”郁九寒说完要去收拾行李,却被易书南反问。“你是想要离开吗?”听到这句话,郁九寒像被针扎了一样激动起来:“怎么,什么意思,你也要关我吗!”易书南皱起眉头:“我没有什么意思,不想约束你的自由。我只是给你建议,在这里要比随便去哪安全得多。”“管你什么事!我死哪都和你无关,你多大脸啊非要让我听你的话,我告诉你易书南你就是个混蛋,我是真的脑残才会相信你两次!我现在就要走,我就算被那老不死的管家拆碎零卖也和你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易书南一开始还任由郁九寒发火,她已经习惯了,郁九寒就是脾气很差生气后就会口不择言的人。但易书南本人也不是多么有耐心,想要交流却被一次次尖叫着打断,很快她也觉得不耐烦了。“闭嘴。”“哈?闭嘴,你谁啊要求我闭嘴?易书南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把别人当傻子耍得团团转,最后自己动动手指就能把麻烦全解决了。你厉害你去管你的员工,把她们全都叫起来加班,你命令我是什么意思,我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是我妈吗!”一句话就能引出那么多句,吵得易书南脑袋嗡嗡响。想采取更加干脆利落一点的行动,比如把那张嘴捂起来,又比如掐住郁九寒的脖颈,让她知道应该怎么听话。但理智告诉自己这样是不可以的。“你很不耐烦吗易书南,你有什么立场生气?我还没跟你计较呢你生什么气……”郁九寒的唇形很漂亮,但她只会说那些聒噪又粗俗的东西,正如她特别的眼睛也总用瞧不起人的目光打量别人。易书南觉得很恼火,面对郁九寒她总这样无能为力地恼火。凭什么郁九寒能够这样理直气壮地生气,却不允许易书南对她感到愤怒。“先毁了我人生的人,是你。”易书南现在依然没法忘记教堂的那一幕。郁九寒是怀着怎样的想法靠近她,然后说出那些令人误解的话呢。她哪来这么大的恶意针对自己,易书南不觉得自己哪里得罪过她。所以郁九寒是自作自受,如果她没有在教堂里让人误解她们的关系,易书南就不会被迫和郁家合作把她留在别墅,也不会没有底气和易秋行直接对抗,需要郁九寒来转移注意。“我失去了那么多,你呢,我甚至安排了最优秀的那批新员工给你。”“至少你也享受到发号施令的乐趣了不是吗,如果没有我,凭你自己的能力一辈子也不能领导这么一群比你优秀的人。”易书南把过错都推到郁九寒身上,实际上她觉得就是郁九寒的错。在做出那样的事后,在把她的人生都毁了以后,再见面时,郁九寒竟然能一点愧疚都不表现出来。这样的人再惨也是活该。易书南打从心底里有些看不起郁九寒,或许不是有些,而是非常。她总是容易情绪激动,没有自己的判断,听风就是雨,偏偏还自以为很聪明。道德感低下是非观不明,欺负弱小就洋洋得意,碰上钉子就闭嘴认怂。易书南无法从她身上看出一个能够令人称赞的优点。而这样一个人,她不认识上帝,她不用每个周天去教堂做礼拜,不用时时刻刻用戒律提醒自己,她不必相信死后的永生与天国的祝福。她这样一个人,想要骂人就骂了,扯着嗓子一点教养都没有的,只是为了发泄情绪就可以骂人。凭什么呢,易书南又感受到了那丝丝缕缕的感觉。“我真是讨厌你。”缠绕在心头说不出的感情,她想应该是愤怒,所以易书南说了很多难听的话。“你是真的相信我吗,不,你从来不相信我,我也无所谓辜负你的信任。你只是因为我开出的条件诱人才铤而走险,赌博失败罢了。”“你也只在乎你自己,但凡你会为别人考虑一下,当初就不该对我做那样的事!”“现在我时刻要担心自己的安危,因为没有足够的底气对抗家里寝食不安,这都是你的错,你……!”易书南的话说着说着,突然卡壳了。并非是郁九寒做了什么,她却突然停下了斥责,深深叹了口气。仿佛一瞬间从互相指责的幼稚把戏中脱离出来,同郁九寒一样感到了疲惫。她说:“你的眼睛很漂亮。”尽管她恨不得掐死郁九寒,可看到对方那一双深灰色的瞳眸时,依然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她的气焰一下子矮下去了,易书南在这一刻认识到一个让人痛苦的事实,她的一生的确被郁九寒给毁了。无论是彻底打破的节奏,还是其它的什么。“要喝点酒吗?”易书南问。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缓和,郁九寒难得没有乘胜追击,加倍嘲笑对方选择了休战。她说,不喝。“你又想喝那么几口葡萄酒,再把所做的一切推在酒精身上吗?”郁九寒摇了摇头,“我都替它感到委屈。”就像郁九寒没有追着和她吵架一样,易书南也没有反驳这句话。当然谁都知道矛盾不会因为不言不语而消散,只是在这个时刻,在无论怎样争吵都不可能把话说开的前提下,两人心照不宣地选择转移视线。“你是个自大狂,你觉得你是高我一等的,所以怎么耍我都可以吗。”郁九寒说着,坐在了床边。“你也不遑多让,从来不会愧疚之前做过的损事。”说罢易书南又叹了口气,她拿起桌上的水壶倒了一杯茶:“既然不喝酒,那么要尝尝这个吗?”“是新茶,味道很淡,我比较喜欢这样的……”她的话还没说完,郁九寒就走到身前,一条腿压在易书南的膝盖上,低下头扶着她的肩膀亲吻。她能感受到易书南轻微的颤抖,一瞬间的僵硬后努力平静下来配合。郁九寒当然是讨厌易书南的,她总是一遍遍想起自己窘迫尴尬的时候,易书南是怎样从容不迫地出现后解决一切的场景。无论是上辈子还是现在都是这样,她就出现在那里,短短几句话控制局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