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易书南仿佛真的有了高傲的资本,她坐在会议桌的主位上,双手交叉放在身前,向你展示什么样的人才是世界的主角。或者说,世界的主角会被偏爱成什么样子。所以郁九寒讨厌她,羡慕她以及嫉妒她,但是另外一种欲望与这憎恶的情绪并不冲突。可能心理上的厌烦没法盖过身体上的情欲,郁九寒觉得易书南口是心非又很爱装,可她也觉得一身高定的西装穿在身上十分合适。那种开得很艳的花做装饰,郁九寒一般会觉得土的,但看到那枚金属的蔷薇胸针时,她居然也觉得这样的装扮很不错。还有亲吻的时候,如此距离的接触依然是柔软的,找不到任何类似的形容去比喻。易书南是喝过茶的,郁九寒也仿佛能闻到茶叶的那股独特香味,但是去品尝的时候,其实并不能品出什么味道。就是因为这样郁九寒才不怎么喜欢喝茶,闻起来很香,喝在嘴里却只有若有若无的苦味,只能靠回味来品尝味道。她不是那么有品味的人。这是比焦头烂额地带领团队求人办事更直白得多,也简单得多的快乐,不用瞻前顾后,也不用考虑自己的行为是否得体。只要控制住呼吸的频率就好,哪怕控制不住,在分离的瞬间气喘吁吁,也没有人会责怪你。亲吻结束的时候,没人还会考虑现在的气氛不合时宜,也没人还会在意一尴尬就会被提起的那杯茶水。像这样迫切的时刻,一边急促地呼吸一边注视对方显然是浪费时间。易书南搂住郁九寒的腰,无论往上或者往下抚摸都十分柔软。这是从青春期开始产生的变化,更倾向于往肩膀和大腿分布的脂肪让她的身体有了曲线,而易书南无法控制地只会被有着与她相似的身体的同性吸引。她一歪头,吻在郁九寒的耳朵上。第60章 她做不到,这没有那么简单郁九寒好像从来没意识到她也会发出哭一样的声音,这或许是无意识的行为,如果她能知道的话,至少会感到羞耻吧。易书南是这样认为的,因为她在听到这样的声音时,感觉耳朵都要发烧了。拥抱着的感觉很好,仿佛连那些不满和愤怒都能融化一样。“其实……我也不想骗你,对不起。”易书南对郁九寒是没有歉意的,既然这人对她造成了那样大的后果,那么后面发生什么需要弥补的事郁九寒都是活该。何况郁九寒哪怕是少一点贪心多一些思考,也不至于被这样简单的方式蒙骗。易书南根本不觉得抱歉。她的道歉很真诚,但那也只是一种表演而已。没有任何目的,只是骗过人后例行地道歉,甚至和歉意无关。就像饭前需要感谢上帝,易书南活了二十多年谢饭的次数已经太多太多,多到她也不清楚自己心中究竟有多少谢意。哪怕是领取救助的乞丐也会在满怀感恩三次以后淡化这种仪式吧,但还是要说谢谢。郁九寒的胳膊往上张开,搭在易书南的肩膀,手腕内扣着放在她的后颈上。“我也觉得很累……我好像不应该说这样的话,作为不被重视的孩子我好像需要通过不断地努力证明他们的轻视有多么可笑。我感觉我活成了一面旗帜,好像但凡说一句很累,我的目标和精神就不够纯洁了。”易书南是不会向郁九寒倾诉的,她觉得她没有能够理解这种感情的能力,也没有听她倾诉的耐心,两个人的关系和性格注定了她们不适合交心。“有些同样叛逆的人以我为榜样,认为我是年轻一辈可以反抗古板固执的长辈的证明。可我只是想给自己争取更好一点的生活,我不想证明什么,我不想稍微松懈一点就被认为是如何软弱,玷污了反抗者的名声。”搂着脖子的手微微往上,摸了摸易书南的脑袋,那一瞬间她是有些想哭的。就算倾诉,也在像背诵台词一样说着长难句。易书南别扭惯了,哪怕是这种时候,依然说着言不由衷的话来掩盖内心所想。其实她现在没有想到那样复杂的情绪,人在面对自己的时候也会撒谎,可内心的独白永远是不加修饰的。她想说的话很简单。“在我受伤的时候,我也希望有个人能关心下我痛不痛,而不是什么时候能起来工作……”伤口已经好了,不再疼痛,取而代之的是更加难以忍受的痒。从表皮一直痒到骨子里,让她恨不得把那处痊愈的伤口再度撕开,连痛也比痒好上太多啊,至少不会忍也忍不了。痒到她思索那未出生的孩子在母亲的肚子里生长,也会是这样的痒吗?她产生了一种想哭的冲动,眼角确实是酸的,但眼泪流不出来。易书南躺到郁九寒身边,看着那张脸她又下意识地想要攥紧手环上的十字架,摸了个空才想起来,手环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摘下来了。她想,算了。但却很害怕,脱离习惯的事让她感到恐慌。既没有手环上的十字架,也没法去整理自己的袖子,易书南感到了一阵脱离常态的恐慌和不安。郁九寒为什么就能这样安心,在洗过澡之后,她已经快要睡着了。凭什么呢,易书南想要去触碰她,但还是放弃了。这个人永远没有后顾之忧吗?这一觉郁九寒睡得很安生,没有做梦,醒来的时候神清气爽,足以证明她的大脑得到了足够的休息。她看到易书南正坐在桌前读经,然后想起来今天是礼拜天。照易书南的说法,这是安息日。房间的采光很好,透过玻璃的光线将屋子照得很透亮,但一点都不晃眼。易书南坐在明亮的地方,柔和的光让她的脸看起来不像往常那样苍白,她整个人也因此有了实感。郁九寒伸了个懒腰从床上坐起来,她能听到窗外的鸟鸣,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什么声音,格外安静。她想,不吵架也挺好。洗漱之后,郁九寒穿上了外套,易书南抬起头问她:“你要出门?”“嗯。”不只是穿上外套,也开始收拾行李。“你要离开?”易书南追问道。“嗯。”“为什么?”郁九寒听到了椅子摩擦着地板的声音,这样聒噪的响声让她讨厌,一下子打破了只能听到鸟鸣的安静氛围。一扭头,易书南果然走到了身边:“在这留着不好吗?你想要工作的话还可以继续带领你的团队,不想工作的话我也随便你。”“我为什么非要留在这?”郁九寒把拉链拉好,想了想拿起手机看了眼天气预报,又准备再添一件衣服。“这又不是员工宿舍,就算我还想工作又为什么非要在这?如果不想工作的话,更没有理由留下了。”易书南皱了皱眉头,她意识到这会让郁九寒不爽的时候,却发现对方根本没有抬头看。“可……”“别跟我说安不安全的。”郁九寒又拿了一条围巾护住脖子才抬起眼来看她,“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是以什么身份对我说的这些话?”易书南一下子卡了壳。郁九寒看起来很冷静,绝不是恼怒上头时口不择言什么都说的状态。易书南知道这正是谈话的机会,可她什么也说不出来。静静等了一下,没有得到回应的郁九寒耸了耸肩。“所以,把你的嘴闭起来,别管我要去哪了。”郁九寒说,“我就是死了也和你无关。”这当然是气话,可易书南却突然恍惚了一下。像是某种东西从身体里剥离的感觉,她的心脏蜷缩在了一起,就仿佛她真的经历过类似的事。雨夜,超速的跑车,以及突然而来的事故。“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易书南的声音很奇怪,郁九寒却并没有听出来。她自顾自地弯腰收拾东西,因为心情十分平静,居然有耐心把衣服一件件叠好放进箱子里,不需要白凛果帮忙,她也能把行李整齐地放好。“我真佩服你,”她对易书南说,“在你的神眼里同性恋是犯罪吧,你刚犯了罪就敢去送经祷告,我干了错事的时候可不敢主动去找条子。”她没有得到回应。把东西都整理好了,叩上行李箱的盖子,不太费劲就能把锁关好。郁九寒扶着箱子站了起来,哗一声将拉杆拉开。“我不奉陪了,你安心在这做你完美无暇的信徒吧。”郁九寒走到门口,却拉不开把手。门被锁上了。她沉默着,没有应激后大喊大叫,也没有怒骂易书南神经病,郁九寒只是松开箱子返回到桌前,搬起一把椅子拖向门口。一声巨响震得人忍不住捂住耳朵,但无论是郁九寒还是易书南眼睛都没眨一下。接着郁九寒扛起椅子再次向把手砸去,第三下的时候,终于把门把砸坏了。她将椅子扔到一边,拉起自己的箱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