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九寒自己看视频的时候很安静,但凡身边多个人她就想开始吐槽了。最催泪最悲情的电影?她才不信。所以当那个沉默寡言的小女孩出现的时候,郁九寒下定了结论:“她不是死了就是会离开,这种剧情看到开头就能想得到结尾。”不需要有人附和,郁九寒一个人就能喋喋不休地从头说到尾。“日本文艺电影嘛,都是这样,没有新意。”确实是看到开头就能猜得到结尾的剧情,小女孩如预料中那样离开了,可郁九寒却说不出话来。她哭了,为这好像没有一个人会幸福的剧情落泪。和预料中不一样的是,即使不用生离死别的悲壮背景音乐,平淡的叙事也能让人落泪。郁九寒忍不住地抽泣,她想命运确实是如此不公。哭着哭着,她不再为剧中的人物流泪,而是为自己流泪。她想知道小姨在日记中写了什么,想知道自己究竟是一份礼物,还是不得不供养的累赘。在学姐面前哭泣的时候,她说是因为养育她的小姨去世了。而现在她忍不住说,她不知道这些年的感情到底是不是真的。她只知道自己做了许多无法挽回的错事,发了很多幼稚又任性的脾气。正因为她做得不够好,所以才会因为小姨病中混乱的斥骂痛哭。如果她是一个乖孩子的话,就不会把那句话当真了。可现在她没法摆脱这句话,因为这是事实。易书南坐在她身边,什么都没有说。她连一句客套的安慰词都没有,郁九寒也不需要她的安慰。她只是想哭而已,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聒噪的,任何安慰都无法让她从自责中摆脱出来,因为小姨已经去世了。等哭够了,就像突然按住了暂停键一样停止了抽泣。郁九寒想哭,却也不必一直哭下去,她早就知道并且接受了现实。哭累了以后眼睛和鼻子都痒痒的,正是适合睡觉的感觉。“你先洗漱,”郁九寒没跟易书南商量就决定了她的去留,“然后去床上躺着给我暖床。”她想现在床上一定冷得出奇,不想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半天才能缓过神来。睡衣让易书南穿的她的,对郁九寒来说合身的睡裙在易书南身上稍微有点点短,不算太夸张,易书南也没比她高出多少。不过睡裙的下摆只提高了一点点,那两条明晃晃的腿的存在感可不止多了一点。郁九寒喜欢女人的身体,她当然觉得很好看。很直很长的一双腿,易书南的身体真是相当得好看,可惜大部分时间都包裹在她那一身无趣的、绣着土掉牙的花纹的黑色衬衣里。郁九寒摇摇头,走进空出来的卫生间。她刚哭了好久,现在眼角红红的,没有肿,可能明天早上起来就会肿吧。但是现在还是挺漂亮的,郁九寒欣赏着自己这张脸,还有这双给她带来过许多称赞的眸子。她眼睛的颜色很特别,对光的时候不是深棕色而是灰色。小姨的眼睛就是很常见的颜色,视频里见过一面的老祖母也是棕色的眼珠。郁九寒有些好奇自己的眼睛遗传自谁,她没有印象的生母也会长着这样一双美丽的眼睛吗?小姨说过,她和姐姐虽然是姐妹,但长得不是很像。“你的妈妈,我的姐姐,她长得特别特别的好看。是世界上最好看最温柔,也是最有能力的人。”说来很夸张,但郁九寒没有见过亲生母亲的照片。只有小姨手里有这样的照片,而她不敢拿出来,小姨怕自己看了照片会难过到无法控制情绪。“我长得和妈妈像吗?”小时候郁九寒这样询问过。“也不太像。”小姨把她抱起来自己端详,“但你也是我的漂亮小宝贝。”她突然非常非常想拿回小姨的遗物,并且开始后悔自己上辈子为何没有好好对待它们。一个人的时候情绪就容易落下来,郁九寒赶紧洗漱完后回到了卧室。卧室的灯已经关上了,只留了床头的夜灯,散发着小小的、微弱的橘色光芒。郁九寒推了推易书南:“到旁边去睡。”她租房也不委屈自己,一个人睡一米八的大床,现在两个人躺着也绰绰有余。她掀开被窝躺进去,易书南躺过的地方果然暖烘烘的。郁九寒已经困了,她叫易书南过来也没别的目的,只是想找个人陪她。身边有了人,就不会胡思乱想。温暖的被窝让郁九寒感到安心,她闭上了眼睛。床头的夜灯依然留着,这小小的光芒不会干扰她的睡眠。哭过以后很容易困,郁九寒一躺下就不愿意挪窝了。但是闭上眼后,黑暗中的所有声音都得到了放大,她清晰地听到了易书南翻身的声音。往这边凑了凑,郁九寒想。她们已经离得很近了,郁九寒背对着易书南,也依然能够感受到。她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一些此前发生过的,额……不太上得了台面的场景。俗话说再讨厌的人,喘起来也是好听的。易书南就喘得很好听,虽然郁九寒根本不知道她在喘个什么劲,被x的人又不是她。虽然脑子里浮现了许多不可言述的画面,但郁九寒并不想顺势发生点什么。如果易书南再靠近一些,就让她滚。她听着易书南的声音,对方维持在一个动作后,好像就没有继续靠近的意思了。郁九寒很好奇她现在是个什么姿势,面对着这边,还是背对着。其实郁九寒莫名有种预感,那就是易书南此刻正撑着胳膊侧身,从背后看着她。她这样想着,却没有任何回头确认的意思。郁九寒觉得易书南应该是想说点什么话的,可等了许久都没有声音,久到郁九寒想这可能也只是自己的错觉。然后她听到了易书南的声音:“你可不可以……”不知道是不是沉默了太久没有清过嗓子,易书南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沙哑。郁九寒没有回应。她听到易书南叹息了一声,继续说:“你可不可以不要和向芷在一起?”听到这话郁九寒终于忍不住回头了,易书南果然侧着身子看着她。“你又想和我吵架?”郁九寒说,“我现在只想睡觉,别对我指手画脚。”“我以后会听你的话。”郁九寒觉得自己的心抽了一下,难受到仿佛心脏病发作的前兆。她看不太清易书南的脸,一瞬间觉得躺在自己身旁的其实是另一个人。是谁不重要,反正怎么可能是易书南。“我请求你。”对方的语气甚至带着郁九寒感受得到的迫切和恳求,让郁九寒模糊地认为易书南好像跪在床上,把自己的态度放得很低很低。“你这又是什么意思?”郁九寒不可置信地说你是不是脑袋出问题了,但她不得不承认,这样被追捧着乞求的态度让她觉得兴奋。“我也觉得我疯了。”易书南的声音断断续续,很别扭地吐字模糊。她说,你揪着我的领子让我不要皱眉的样子,会让我很高兴。她说真是对不起,非常对不起。易书南小时候一直听从着父亲的命令,听从着家庭教师的命令,也遵守着教堂里牧师告诉她的上帝的戒令。她以为她讨厌这个的,在她从家里脱离出去后,也确实尝到了权力的滋味。但是自己发号施令就需要负起责任,她不由自主地握着手腕,睡衣没有袖子可整理,十字架的手环也被摘下来了。只有戴上那个环,那个能让她联想到上帝的手环,想起那么多的戒律,想起如何才能讨神欢心走上天国的路,易书南才能感到放松下来。可是天国的路太窄,太远。具体到眼前的人才能给予她更多的安全感。在郁九寒因为她皱眉的动作嫌弃的时候,她内心居然浮出一股奇妙的满足感。“真是,真是对不起。但……”“但什么但?”郁九寒坐起来,将床头的台灯按亮。比小夜灯明亮得多的灯光照亮了两人的面孔,郁九寒注意到易书南的神情在那一瞬间恢复了正常,仿佛刚才的恳求都是郁九寒的臆想。有些话只能在黑暗中说。郁九寒扯着嘴角笑了笑:“但我喜欢的是向芷学姐,要怎么办呢?”第70章 总有一天会再见面的灯光下,易书南的神情变得沉寂起来,无法从她的脸上看到任何情绪。但她给予了郁九寒回应,她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向芷也不会介意的。”郁九寒愣了一愣,然后呵呵呵呵地笑了起来。“事到如今说这个?”她反问道,“那你的神又怎么办呢?你不会哪天再恐同心大爆发,说着自己不是同性恋,然后把我们俩打包送到教堂火刑吧?”易书南没有因为她的嘲讽生气。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