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棠瞳孔深黑,平常看着无所察觉,细细看才发现瞳孔较寻常人大些,外貌上的优点不知道有何用处,但是作为被看的那个人会清晰的产生这样一种错觉mdashmdash她眼底心底只看得进她一个人。目光显得真挚又虔诚。她好像真的觉得她很厉害。这和那些恐惧死亡的人说的话不一样。虞洲固定好发簪,替她梳了梳发尾,道:ldquo好了。rdquo镜子里的戚棠是笑着的,眉眼弯弯。她利落起身,抽走了屋里的不厌去上课。***剑道课换了位看上去就不靠谱的老师。林琅穿着扶春道服,蓝白线条勾勒,他容貌后来未曾变过,依旧少年模样。戚棠觑了他两眼,颐指气使,不满道:ldquo怎么是你啊!换个人来教我!rdquo这跟她年龄差不多的愣头青也可以做她的老师吗?林琅觉着自己牺牲大把时间来教她,就这小白眼狼的态度,呦呦两声,给她一个脑瓜崩:ldquo你还敢嫌弃。我忙里抽闲,你就偷着乐吧。rdquo想他长明君的名号也是响当当的,林琅就是凭借惊绝的剑艺屠了灭他满门的往生教。此后江湖才知,扶春继晏池之后又出了个了不得的天才少年。戚棠这点破水平,满扶春除了花草树木、飞鸟走兽不好做她的老师,似乎还真是谁可以。她心不甘情不愿,瘪瘪嘴哦了一声。林琅剑道自己钻研得透彻,却尽是些野路子,他教戚棠只能挑些他觉得不那么野的。戚棠才正式摸了两把不厌。她如今抬得起不厌,腕部发力,虽然仍觉吃力,倒比抬都抬不起的之前要好很多。前几节课都是木剑,如今换了个真家伙。戚棠有点紧张。不厌剑身极凉,出鞘时寒芒刺眼。戚棠迷迷瞪瞪的看了两眼,被亮晶晶蛊惑了似的伸手去摸剑刃。吹毛断发。一下就见了血。雪白的指尖一层薄薄的血红。戚棠心底嘶了一声,缩回手,眉眼骤然睁得极大,低低看着那道伤口,心道厉害啊!血腥一出,虞洲瞳孔猛缩,掌心蜷紧又松开,一动未动,只是站在戚棠身边看了两眼。最初那个仅仅被划破层皮就要呜呜唧唧叫着疼的小阁主如今helliphellip倒是没再那么娇气了。这是很轻的伤口。寻常人使剑都会刻意避免伤着自己,林琅看她的眼神明显带有对她智商的担忧,道:ldquo你傻吗?自己往刀刃上撞。rdquo戚棠自己含干净,鼓鼓腮:ldquo好奇嘛。都说不厌削铁如泥,是把绝世好剑,我就想试试helliphelliprdquo林琅笑一声道:ldquo确实,不只削铁如泥,削肉也快得很呢。rdquo戚棠知道这人在阴阳怪气,哼了一声,她才不跟这个人计较。虞洲也持剑,她练她的,自成一派。仍是那柄情思,剑身精巧,自带寒光。戚棠细细品了品这剑名,品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心道,她这小师妹多少是个无情人,剑名偏偏叫情思,也是矛盾。扶春海纳百川,对待弟子来路不明而又足够强大的招数并不多计较。戚棠规规矩矩练,结印施咒,褪去内心的一点点柔软之后,进益还算不错,到底比从前好上一些。她懵懵懂懂的修炼,记口诀、记心法,被口诀反噬了会吐血,捂着胸口觉得疼。林琅吃过太多苦,眼见着自小就比他金贵的戚棠如今也这样惨,心疼又好笑,抱着胸站在一边,看戚棠艰涩的咽回嘴里吐不出来的血沫,眉头皱出很深的褶皱。虽然是自己的血,但也很腥。但是戚棠又做不出像林琅那样呸呸呸吐血沫的举动出来,只好自己咽下苦果。虞洲停了剑,从她吐血那一刻开始就站在一旁,看她盘腿跌落,捂着胸口,不厌撑在地上,又倔强又无力。虞洲递了一方锦帕给她,锦帕角上绣了一只蝴蝶。她叫她擦擦唇边的血迹。戚棠却盯着蝴蝶看,绣样精巧细致,她不接,只是抬眸笑:ldquo师妹手艺真巧,这蝴蝶栩栩如生呢。rdquo她用袖子粗糙的蹭掉唇边的血。被小口诀反噬的伤害不过如此,是她矫情。戚棠知道。林琅问她:ldquo怎么样啊?rdquo很普通的一句问询,戚棠非要斗志昂扬:ldquo好着呢!rdquo她站起身,掸平裙摆,又操练起来,裙摆翩跹,栖吾台的山景与雕梁画栋都从不厌银光熠熠的剑面划过。戚棠会时常卡顿,又能继续,到底没再唉声叹气。修炼受伤是常事,尤其是天资愚钝的人。虞洲顿在一旁。她不知道戚棠是对她心生戒备,还是小阁主天生就是个不善交心的人,除了那些自小就走进她世界的人。她将锦帕收回自己怀里,眸光淡而凉,觑着戚棠,还顺带掠过了抱剑站在一旁的林琅。巧的是,林琅也将目光从戚棠身上挪开,看向了虞洲。林琅吊儿郎当的桃花眼含情朝她笑。他曾经骗过戚棠,说悔过涯底全是厉鬼猛兽,专挑漂亮小姑娘吃。当时戚棠仔仔细细盯了这张脸半晌,反驳他:ldquo那也会先抓你,你也是个漂亮小姑娘。rdquo戚棠对自家师兄的皮相一贯很有认知,她练剑回身,回过神来就能看见她一直不正经的小师兄好像勾引似的看着她一直很正经的小师妹。问题是,虞洲认真的顿了两秒,剔透的目光直直看了回去。戚棠对虞洲的感情着实复杂,她似乎隐隐忌惮她,有时候又克制不住想亲近,却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像是心里用细丝线吊了个铜铃,怎么动都会响,手足无措的程度不亚于见晏池。可别叫师兄辣手摧花了。尤其是已经在心底将虞洲与晏池勾画上的戚棠收了剑挡住林琅的眼光大咧咧和他对视:ldquo你看我小师妹干嘛?rdquo语气口吻与叫她是很不同。虞洲抿唇,握着剑就这样干巴巴的站在戚棠身后。一天下来也不知道她心里要咯噔多少次,戚棠唤她时语气里浓浓包裹着生疏与客气,当着别人的面说这样的话又无端亲昵,好像二者感情很好似的。矛盾复杂。虞洲垂眼看了眼手手上的情思。林琅非要看:ldquo怎么,不许看?rdquo戚棠一脸认真:ldquo对啊,不许看。rdquo她嚣张霸道惯了,林琅跟她唱反调唱惯了,两个人就瞅来瞅去又吵了起来,晏池只是来这里看了两眼就被他们的对白幼稚到。真是年龄还小。晏池心想,就不该应了林琅的主动请缨。栖吾台上热闹太明显,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戚棠身后、白衣缥缈,与那二人隔着似的虞洲。那位他从漤外接回来的、身世成谜的师妹。戚棠余光瞥到晏池就噤了声,然后发现他的目光不在自己身上。大概就是三角的趋势,因为她与虞洲站得近,晏池看向虞洲的目光还顺带刮到了戚棠。她暗落落的往林琅那边挪了两步,期盼分不到晏池的一点点余光。林琅道:ldquo大师兄!rdquo这也是位闯祸闯习惯的主,脸皮磨得比城墙厚,见到衡中君也不怕。戚棠跟着叫:ldquohelliphellip师兄。rdquo声音和气势就弱了很多,一看就是做了亏心事。比如此刻,本该好好上课,却跟代课的老师斗嘴。感觉怪怪的。虞洲与他们不同,她更客气,疏离的目光平平静静,拱手行礼说的是:ldquo衡中君。rdquo按理来说,虞洲与他们同宗,跟着叫师兄也未尝不可,只是她除了叫偶尔叫戚棠小师姐,别的时候都是冠以称号称呼。戚棠隐约捕捉到她大师兄眼孔动了一下。戚棠想,是对这么生疏的称呼不满?晏池却没多说什么,只是看着林琅:ldquo这就是不归兄的授课方式?rdquo林琅嬉皮笑脸道:ldquo因材施教嘛。rdquo戚棠摁住了自己要冲上去揍他的冲动,心想因材施教个鬼。她目光兜转在晏池脸上,她在等他再度看向虞洲时,捕捉他眼底的情绪。然而到底没有。那场荒诞的梦真就如梦一场。戚棠丝丝缕缕找到勾连,却又一条细节都对不上。只见晏池目光温和看向自己,问:ldquo阿棠,感受如何?rdquo戚棠想了想,苦着脸:ldquo感受复杂,说来话长。rdquo晏池眼底是很平缓的笑意:ldquo既如此,也好。rdquo他只是来问问,扶春一天到晚那么多事情,阁主又全身心在自家夫人身上,重担尽数落在晏池身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