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着外衣过长的裙摆,披风往后翻。她拆了钗饰的长发在夜风里荡。跑累了停下来,眼眶就开始一点一点湿润。她和虞洲的巧遇频率实在高,虞洲见着小阁主时还来不及扯谎,就被骤然扑住了。此刻出现在戚棠眼前的无论是谁,她都能抱住,然后内心呜呜呜的抵在她肩膀上。眼睑闭合,濡湿的眼睫贴在虞洲衣襟上露出的脖颈上。小阁主在夜风里除了太久,浑身都凉透了。虞洲平时凉,但是活人的脖颈多数时候都是温热的。冷热交互。像块凉丝丝贴上来的玉。虞洲心下一颤,手肘屈起,忽然不知要怎么回应才好。ldquo小师姐。rdquo她想问句什么,就听戚棠在她耳边:ldquo嘘。rdquo小阁主说:ldquo你别讲话。我就抱一下。rdquo她声音那么委屈,尾音哑哑的,带着极力克制下的哭腔。戚棠原本可以得到很多拥抱,酒酒、灰奴、林琅、晏池,还有她母亲。如今却仍就觉得缺得很。逝者已逝,走的人也没回头。她的两位师兄都是了不得的人物。虞洲好半晌犹豫,才纠结着轻轻抚了戚棠的后腰。ldquo怎么会在大半夜碰见你。rdquo耳边是音色暧昧柔软的一句话,虞洲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说来奇怪,她分明撤谎连眼珠子都不会露馅,此刻却连随意敷衍都想不出来。只是戚棠没有问话的意思,她只是庆幸。ldquo真好,碰见的是你。rdquo她蹭了蹭虞洲,低头把眼泪摁在虞洲肩膀处的布料上,落下了一点深深的印子。是虞洲才不用刻意编话,否则一句话都要斟酌半天。无论是林琅还是晏池,戚棠都没有把握能够骗住。【作者有话说】谢谢大家,爱大家鸭!也爱乖乖!每次写稍稍有一点点虐的时候都很不忍心,好像自己是个刽子手,一面落泪不忍心,一面高举屠刀嘤嘤嘤。55第55章月光半掩在密密的浓云里,薄薄的光透过缥缈的云雾。即使有月色,也还是暗。耳边除了风声和树叶簌簌,很安静。戚棠静静抱了虞洲好一会儿,她原本枕住眼睛,借此避免落泪,沾湿她的衣裳。如今抬眼,下巴抵在虞洲肩上。心跳声在耳边忽然清晰,有几分震耳欲聋的味道。戚棠用下巴蹭了蹭,然后头顶歪歪的抵在虞洲脸侧,目光在夜色里忽然看不透。她总会无意识做些亲昵的举动。小阁主惯来粘人,虞洲知道,只是今夜太不寻常。一定发现了什么。虞洲犹疑良久,有心想问,又忽而清晰的意识到小阁主不会同她说。她很早开始就会独自隐瞒某些事情了。虞洲眼底翻涌暗色,却只是试探性的上下抚抚她的后背,带有厚重的安抚味道,粗砺的掌心顺着披风后的绒毛抚,能感受到怀里的人逐渐安定下来的情绪。虞洲感觉敏锐。慢慢的,戚棠蜷紧的十指开始松弛,拥抱时攥住的衣料脱离她手心,手臂也虚虚往回收了几厘。虞洲的安抚其实是毫无意义的举动。戚棠不需要出言安慰,她自己一个人闷着情绪也能渐渐想开。她原本慌乱而难过,扑到虞洲怀里时连一眼都不愿与她对上,只是需要那么一个怀抱而已。戚棠眼瞳单纯,藏不住情绪。可她如今得学会,只好摁住自己,叫情绪一点一点沉积。她尝试调整自己,眸光往下沉,渐渐落在她们身后那块斜斜细长、淡色的影子上。月光太淡了,照在她们身上时,落在地上的影子也很淡。戚棠垂下眼,湿漉漉的眼睫早被夜风吹干,她眨了眨眼,将欲泛的泪光逼了回去,最终就只剩眼尾一抹洇红,然后指尖用力,温和的推开虞洲。给人利用完就扔的错觉。虞洲垂眸,目光再度落到那双一直很明亮的眼眸上。而她眼皮半垂,浓密眼睫落下厚厚的阴影,头一次叫她显得深沉。情绪不显山露水。戚棠脑海里兜转的话题是她父母间的笑谈。戚棠最初没与虞洲对视,她刻意逃避了片刻,再抬起时,目光如水,又似碧波。她看着虞洲露了个笑,唇畔勾了起来:ldquo师妹啊。rdquo单听音色听不出她方才情绪起伏,好似一贯的模样,柔和而鲜活。披风是亮色的,外衣是藕粉的,扑进她怀里时像朵欲滴的海棠。如果不是虞洲亲眼所见。如果不是她此刻仍然觉得肩膀、脖颈侧的触感还在,大概也会以为方才只是一场梦。一场她闲暇之余做的helliphellip荒唐大梦。ldquo小师姐。rdquo戚棠抬眸,顿了片刻,似乎组织语言,又似乎真的好奇:ldquo你怎么大半夜有闲心在这里逛啊?rdquo扶春夜景一般,灯盏很少,不是树木就是阴影,要不然抬头看看月亮,和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影。虞洲才从凌绸那回来。她不知道跟那人有什么好掰扯的,却架不住对方一味的喋喋不休。妖族的野心不小,四方之地的松动于他们而言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只是扶春挡在他们面前。虞洲垂眸将凌绸的事情抛之脑后,在戚棠面前不知说些什么,只知道不能照实说。她又隐约记起了小阁主曾经语焉不详,说过她与凌绸似乎契合,会很有共同话题。虞洲缓了缓:ldquo夜深露重,小师姐。rdquo这不是戚棠想要的回答,她眨了两下眼睛,圆眼弯弯笑了起来:ldquo夜深露重,师妹出来吸收天地精华了?rdquo她情绪恢复极快,快到就连虞洲都怔忡片刻,有些矫饰过的天真。戚棠在开玩笑。虞洲看着她弧度刻意的弯眼,心底叹了口气:ldquo不是,我是说夜深露重,小师姐保重身体。rdquo这人就不会顺着她的玩笑话讲。戚棠无奈叹了口气,伸手拢拢肩上的披风:ldquo哪有这么脆弱?外衣穿了,还披了披风。rdquo她伸手碰了两下虞洲的手背,皮温相贴,以此表明自己确实不冷。虞洲没能缩回去手,被她轻轻一碰。对戚棠来说,这样的碰碰蹭蹭着实随意。虞洲心上似有若无被触碰到了,抬眸看看天,问:ldquohelliphellip小师姐待谁都如此?rdquo谁都可以抱抱、碰碰、蹭蹭?她面色无异。二人已然并肩行,一道穿过一道又一道树影。戚棠没听明白,她心思根本不在眼下这样的场景中,讶异的挑了下眉尾,侧头看她面色冷静如霜的师妹:ldquo嗯?什么?rdquo虞洲不想再问第二遍。说来也怪,这问题,她问了,总觉得古怪,像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可为外人道的心思。可有什么心思她自己也说不出。只是虞洲记起了林琅和晏池,大抵他们几人之间的亲密确实超过寻常同门。晏池克制些。戚棠对晏池也克制守礼。林琅就无大防多了。戚棠对他也不客气,二者行为坦荡而又亲近。虞洲想,话本里的青梅竹马?戚棠见她不回也不甚在意,经几日蹉跎,她隐约变了,具体的又说不上来。戚棠抽了抽鼻子,似乎想打个哈欠,然而憋了回去。她揉揉鼻尖,看了眼天色:ldquo再过三个时辰就要起了。rdquo她一梦惊醒,而后兜来转去竟然荒废了这么多时辰。虞洲道:ldquo对。rdquo戚棠要回屋了,趁能睡再睡会儿,站在分叉口与虞洲说:ldquo我要回屋睡了,那师妹helliphellip过会儿见?rdquo再亮时就要上课了。落在戚棠眼中,虞洲身影萧条,站在夜色里。她说:ldquo嗯,小师姐,过会儿见。rdquo戚棠总在无意间泄出沉思的模样,她没再看一眼虞洲,披着披风,踩碎了*半夜无人清扫的落叶往她的院子里走。披风猎猎。虞洲站在原地很久。回屋后的戚棠怕自己再陷入梦境里,面色凝了凝,而后认命般缓缓掏出木盒,舀了勺香粉加入铜炉。没什么别的理由。只是连做了三个梦,她有些累了。这次想睡到大天亮。她闭着眼睛,眼皮颤动mdashmdash心里过了无数思量,每一条都不能与旁人说。***也确实睡到了大天亮,她睁着眼睛看了会床檐上的铃铛,起身时隔着屏风又是那道影影绰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