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棠想了想：ldquo她大约一直在城中吧。rdquo否则也不会对她们的动向如此了然。还有其他可能，戚棠暂且按下不表。虞洲缝好了，利落收针，然后打了个结，星芒似的寒锋一闪，线截短了一茬。她收针收线。戚棠喜滋滋拎着袖子看，其实要说毫无痕迹那是不可能的，但确实比她歪七扭八一道大蜈蚣好看，针脚整齐干净还密实。戚棠说：ldquo这是你的天赋吗？rdquo虞洲一怔：ldquo不算。rdquo于是虞洲在戚棠脑海里变成一个在漤外苦苦厮杀、衣衫总是被划破、迫于生计不得不学会如何体面缝补衣服的坚韧女子。戚棠眼眸流露一星二点敬佩，还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意味。虞洲：ldquo？rdquo戚棠：ldquo你想问什么吗？rdquo虞洲记起檀如意朝她别有深意的笑，ldquo她来找你helliphellip有什么用意？rdquo戚棠放下袖子：ldquo我也不知道。rdquo就她对檀如意短暂的了解来说，这人实在不像宽宏大量的人，背后一定有比她报仇更重要、更有价值的事情。戚棠想，是什么呢？说起檀如意，戚棠有大把问题：ldquo你知道檀如意是什么东西吗？rdquo虞洲一怔：ldquo她身上有人的气息。rdquo戚棠皱眉，用一种十分稀罕的语气：ldquo她那个头可以拆开来在地上滚，人helliphellip应该是不行的吧？rdquo虞洲：ldquohelliphelliprdquo人的确不行。戚棠继续回想：ldquo她还一脸稀松平常的装了回去，然后跟我聊天。rdquo虞洲稍愣：ldquohelliphellip你不害怕吗？rdquo戚棠咬住唇：ldquo有点怕，但是我见多识广mdashmdashrdquo上至光怪陆离的志怪言情，下至飞禽走兽的驯化指南。她学海无涯中，看过许多杂书绘本。虞洲细想：ldquo但她那身，不是傀儡。rdquo她在扶春，最熟悉的便是傀儡，几乎从不会认错。方才隔着看了一眼，就能断定，绝不是傀儡之物。戚棠愣愣道：ldquo新、新的？rdquo品种这个词如何委婉点出。戚棠想。虞洲道：ldquo也许是旧时便存在的。rdquo只是以他们资历浅薄从来不曾见识过。话到此处便终断，二人得不出确切答案。虞洲多余也不问，不问檀如意与她聊了什么，戚棠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两人半道聊罢，戚棠还是想回屋睡一觉，她同虞洲挥挥手，往屋里走的时候，袖摆垂下的缎面露出刚才修补后的痕迹。虞洲被留在原地，她没带走烛台。灯火摇晃下，她垂眼看自己手心的绣线。虞洲便自己去把针线还了，家仆们并未入睡，在守夜，慷慨道送她们了。ldquo女孩子出门在外总是不方便的。rdquo虞洲谢过，将针线包收好，往屋走的时候，看见戚棠屋里的烛火熄灭。她的影子，也随着一道消失。其实还是，见不到会心慌。失去的痛感剧烈，叫人不愿再承受第二次。可她只能站在此处，看情形局势失控。她心底有预期，却无法尽数掌握。林琅如今，算善算恶，檀如意又是怎么样的存在。虞洲想。***今夜实在太过漫长。戚棠没怎么睡又被人敲门，是那个心眼实诚的少主。ldquo见晚姑娘！见晚姑娘！rdquo戚棠木着一张脸，在想聂恒迩不愧是企图和檀如意心心相印的男子。前后脚差了不过一两个时辰。下一秒聂恒迩闭了嘴，周围忽然安静起来。戚棠已经被吵醒了，看见门外影子乱糟糟的、像在跳大神，她稍作整理出了门，只看见悠闲如同浪荡子的聂少主捏着张纸，如同胡乱蹦跶的鸡。戚棠：ldquo？rdquo聂恒迩静音、着急的在虞洲面前手舞足蹈，看上去要不是无声，应当叽叽喳喳的语速半刻也不停。虞洲封了他的口。看见戚棠出门，他似乎更气了，手动的简直要扑棱着飞起来。戚棠道：ldquo聂少主，我们是要多谢你收留之恩，可这毕竟是大夜里helliphelliprdquo虞洲解了禁。聂恒迩急不可待：ldquo你那位兄长究竟是谁？rdquo戚棠在那一瞬间，心脏猛烈的缩了一下，大脑一片空白。晏池的身份。虞洲冲她摇摇头。聂恒迩愤愤不平：ldquo为何我嫂子飞鸽传书来问他？rdquo戚棠：ldquo你不是独子？rdquoldquohelliphelliprdquo聂恒迩道，ldquo我有个哥哥，年长我二十岁。你还没说你那兄长helliphelliprdquo戚棠若有所思哦了一声，打断他：ldquo那你哥呢？rdquo聂恒迩：ldquo为护城壮烈牺牲了，所以我说你那兄长helliphelliprdquoldquohelliphelliprdquo戚棠道，ldquo你嫂子是谁？rdquo明明是我先问的，但少主一顿，老实巴交：ldquo原先扶春的凌绸啊。你听说过扶春吧，就是先前灭门的那个。rdquo戚棠：ldquohelliphelliprdquo水淹龙王庙的荒诞感在某一瞬间涌上脑海。灭门还是如一把破风的利刃，扎穿心脏。聂恒迩无所察觉：ldquo就算我大哥不在了，嫂子想要改嫁，但也不能是个痴呆吧？rdquo戚棠怒不可遏：ldquohelliphellip你才痴呆，我兄长只是受伤了。rdquo聂恒迩：ldquohelliphellip你兄长什么来头。rdquo戚棠不答反问：ldquo信上说什么？rdquo聂恒迩气呼呼：ldquo叫我留下你的兄长，她会找医者前来救治。rdquo戚棠一顿，ldquo你把信给我看看。rdquo字迹确实是凌绸的，落款竟然画了一朵海棠，写的简单明了。府上三位客人，系我好友。男客病重，望少主暂留，我有位医者，可解其病症，不日将登门拜访。戚棠眨眨眼睛，从善如流：ldquo可我怎么没听说凌前辈有个夫婿呢？rdquo聂恒迩：ldquo反正他们就是。rdquo戚棠捏拳：ldquo你这叫毁人清誉！rdquo聂恒迩：ldquo嫂子与我哥情深义重，只是没有成亲罢了！rdquo戚棠：ldquo那就不是！不许你叫她嫂子！rdquo虽然吵的这样凶，但这三位竟然是他嫂子的好友。聂恒迩咬牙：ldquo我不同你吵。rdquo他转身就走，走几步开外了还要回头：ldquo那就是我嫂子！rdquo戚棠：ldquohelliphelliprdquo才不是。虞洲也在蹙眉。戚棠蓦然垂下眼，盯着信一言不发。晏池的房中被虞洲设下法阵，极其安全。戚棠看他两眼后回屋，有种早知道还不如露宿荒野的感觉。这一次，仿佛她自己做了推手，推动一些不可知的事情发展。ldquo其实我原先，并不记得这件事了，rdquo虞洲静静坐在她身侧，看她垂眸的模样道，ldquo你涉世未深，还不知道，鬼蜮原先的主人原名*聂恒易。rdquo这样格式的姓名，也算十分鲜明的天衢宗特色。129第129章ldquo此处原先与漤外交壤，虽然不算地大物博之处，却也比漤外好上许多，所以有一年，漤外妖众合力，要吞并这里，屠杀城中百姓，谋求一个属于他们的安定都城。rdquoldquo护城之战，这就是起因。rdquo漤外众人与修士积怨已深，这不过是微末火星。而戚棠想，那么聂恒迩并不知道檀如意来自漤外了。此处与漤外应当有深仇大恨。漤外妖众举力一击，一时死伤无数，尸殍遍野，而城中修士更是竭力支撑。聂恒易当时是城中少主，叫人护送百姓以及老城主夫妇去相近城镇，自己身先士卒。他死时，尚是青年，是周摇城最出类拔萃的少主。ldquo可他并没有就此消失，他成为鬼蜮之主。rdquo成为鬼之后，会失去作为人的全部意识，一步一步走上轮回的路。戚棠听着，认真点头。虞洲却记起那日，她在成千上万鬼魂之中，因她而停顿的脚步。过黄泉后，便再也没有此生，只有来世。也许世间契机很多，只是要到濒死那刻才能发现。譬如戚棠，也或者聂恒易。虞洲稍一愣神。ldquo诶，rdquo戚棠晃手在虞洲面前，ldquo你在想什么？rdquo虞洲摇头，继续道：ldquo鬼蜮原本不是你醒后看到的模样。rdquo原本的鬼蜮只是死后人才会去达到地方，荒凉孤寂、毫无人息，遍地黄沙，阴风过阵，鬼差便只是鬼差，不能言笑，更妄论与人交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