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响一声,碎裂。生骨。戚棠拔出他的剑mdashmdash在那瞬间看见了虞洲,虞洲看见林琅如此几乎睁大了一下眼睛,随即快步走到戚棠身边。幻境之所以出如此大的变故,是因为策天峰的人毁掉了阵法。他们不知道这个幻境是为何而生,只是知道,越是让人心生柔软之处,越要提防。戚棠抬眸,一眼有些哀伤,她后来再也没哭过,哪怕此刻,虞洲站在她身边,贴身的感受到了她的伤心,可是没有哭,印象里会呜呜呜的掉眼泪的姑娘,如今成了这样子。虞洲抬手抚了下她的眼尾,她道:ldquo没事,有我在。rdquo她捏戚棠的脉搏,知道她无碍后松了口气。而策天峰以及其他门派,他们更像是一伙的,此刻站在戚棠之前,有弟子跑去捡那生骨,但是一片一片、漆黑而零碎,不需要再看也知道,废了。欧阳青难以置信:ldquo生骨就此毁了?rdquo林琅竟然用这个造了一场弥天幻境,企图让所有人陷入其中。眼下幻境消退,一切又变成进入幻境前的样子。戚棠说:ldquo是啊,毁了。rdquo她神色淡到好似完全不在意此事。ldquo他疯了,rdquo其他人道,ldquo为何helliphelliprdquo但是话又说回来,其实他们或多或少也知道为何,只是接下来的情况就比较棘手。现世疮痍满布,有人想要留在幻境中,是策天峰力排众议,勉力找出阵法,毁掉了阵眼,却得到了这么个进退两难的结局。宁残喘现世,也不要虚幻之中安生。他们将目光投向戚棠,戚棠问:ldquo怎么,如今这局面,还有我能做的事?rdquo没有了。生骨已毁,四方之地坍圮已成定局。戚棠走时,没有人再出声阻拦。***虞洲又能御剑,那霜雪剑用起来也差不多,将戚棠带得很远很远。才落地,戚棠脱力般倒下,被虞洲扶住。戚棠看着她笑了一下,她现在这幅样子不如不笑。虞洲长眉轻垂,如她所愿一般笑了笑,抬手见她稍乱的鬓发捋到耳侧。戚棠问:ldquo你在幻境里看见了什么?rdquo她好奇,神色才多了些活气,又仿佛是强撑出来的。ldquo看见了你。rdquo戚棠说:ldquo你知道那不是我吗?一眼认出来了吗?rdquo虞洲道:ldquo自然。rdquo这语气仿佛有些骄矜,戚棠耸耸鼻子,哼了一声:ldquo那才正常。rdquo她绝口不提她自己,反倒提了另一件事,ldquo我那个时候helliphellip我不在的那个时候,你是不是回过平溪啊。rdquo虞洲一顿。戚棠便弯弯眼笑起来:ldquo他们好些店家都说欠了我好几百顿吃的,说有位姓虞的姑娘,经常与我一道的,提前付了他们许多许多钱。rdquo而这件事,幻境里的虞洲仿佛并不知情,林琅也不知。ldquo虞姑娘,rdquo戚棠打趣道,ldquo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有钱?rdquo虞洲道:ldquo我一直都有钱,我还在乾坤袋里给你留了钱,还有衣裳。rdquo可戚棠那个时候已经不在意了,刚复醒时整个人如同被冰沥过似的,言语也淡、对周遭一切都不在意,冷得虞洲一颗心都要冻结。戚棠讷讷:ldquo乾坤袋呢?rdquo虞洲道:ldquo你上次掉了,凌绸给你收着呢,我还有许多钱,都在她哪里,你要记着花。rdquo戚棠想了想,叹了口气:ldquo四方之地要是真垮了,别说钱了,命都不一定有。rdquo虞洲道:ldquo不会垮的。rdquo戚棠想不出除了她身上这半截子伴生骨之外还有别的方法,但是虞洲太肯定了,戚棠问:ldquo你有办法?rdquo虞洲道:ldquo那些人肯定能撑上一段时日,他们那么厉害,说不定真有办法。rdquo戚棠看了虞洲一眼又一眼,没法判断她说的是真话假话,但是很给面子的一笑:ldquo嗯。rdquo而且她也想,无论如何helliphellip都要给她一段时间,长也好、短也罢,安安心心的与虞洲待在一块。这一路太跌宕曲折。两人一道往远处走。戚棠说:ldquo师兄竟然没有发现helliphelliprdquo虞洲问:ldquo什么?rdquo戚棠跟虞洲说起幻境里的虞洲,说她冷冷的、淡淡的,有的时候又有点不太好,心思重重的,戚棠说这话时还要瞪圆眼睛看虞洲mdashmdash因为虞洲一开始的确是这样的。戚棠思及此处、记起一开始总是被阴,还要愤愤不平的用肩膀撞虞洲。虞洲忍俊不禁。戚棠比出食指,摇来摇去:ldquo师兄没有发现,我们两个之间、不同寻常。rdquo她话如此说,耳尖却红,尽管已经说的非常之委婉,声音压低了好几个调。虞洲饶有兴致道:ldquo怎么个不同寻常法?rdquo戚棠支吾。戚棠摇头。戚棠快步走开。【作者有话说】[撒花]戚棠:哼哼哼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看我创翻你!虞洲:配合地被创翻!152第152章ldquo你就是mdashmdash揣着明白装糊涂。rdquo戚棠嘟嘟囔囔,但她停下来等人,虞洲走到她身边,那时日头打下来的光照得她侧影如玉,低眉之间便如流光掠影。她问:ldquo是吗?rdquo虞洲是的,只是听戚棠说出来的感觉格外好。山间景色明媚,四季兜来转去,又成了春日。两人一路又慢慢走。虞洲眸底倒影清晰,腰带扎的细细的姑娘,在她身边走走跳跳。她那时常坐海棠之下,内心却也纠结无措,如同久病之人在等一剂方子mdashmdash不知戚棠会做什么选择。虞洲垂眼,她知道幻境的美丽迷离之处,幻境之所以前仆后继、无数人栽置其中,就是因为它可以毫不费力得复刻你内心最为期许的部分,抹消遗憾。有人视之如蜜糖。几乎没有人可以毫不留恋,而这个幻境里,有戚棠在意的全部人,包括自己。即便是个冒牌货色。但是虞洲仍然没有底气,她不觉得她能以一己之力单挑全部人。虞洲看她,眸色深深。戚棠仿佛知道她要问什么。在幻境中的这段时日,她的确过得稍许轻松了一些,那些强压在她骨头之上的深仇大恨和负累,貌似被轻轻地挪到了一边。她得以喘气。戚棠顿步,抱住了虞洲,下巴靠在她肩上,眉眼落拓、并不后悔,也不软弱,她清晰的知道自己做了何种选择。但是那是假的,她说:ldquo我那时helliphellip只想着先见到你再说。rdquo幻境于她而言也美妙而诱惑,可是半夜复醒时,戚棠直起身,环视周遭,屋内空荡、一切声音都不容尘世一般荡然无存。假的、就是假的。倘若她能被蒙骗过去、心甘情愿沉溺在这蜜糖罐子里,那就另说,而事实证明,蹩脚虚幻的好景不值留恋。她永远无法在明知这一切的前提下,自欺欺人。她为人即是如此,即便痛苦临头,也绝不逃避。怀里拥着人,一颗心就不会上上下下悬坠难安,虞洲指腹碰在戚棠肩背上,有种此心安处。她叹道:ldquo我的确担心你后悔。rdquo那是极压抑的长叹。她也担心戚棠到时悔之晚矣。虞洲并没有那样的能力能够开启一个滔天的幻境,来换戚棠旧梦得圆。因为天平另一侧,是戚棠的父母、是扶春,是她最最珍视的一切。她那时在自己的幻境等,也不过是怕最后于心不忍、被舍的仅有她虞洲一个人而已。那样的真相她不想面对,却也不会阻拦。她在意戚棠,便想要她得偿所愿。戚棠稍一仰头、直起身,定定看着虞洲。她少时柔软娇纵、如今天真尽散,反倒比那时更纯真炽热,也直白些。戚棠说:ldquo我不后悔。rdquo她在轻重间做了自己的取舍,不会后悔。***接下来的日子并没有什么计划,戚棠一直以来都自觉局限,觉得她目光短浅,现下她又继续在人间游历。如今有事可做,她可以除魔卫道,同时继续修道。不过半生归来,她还是个路痴。行经山川草木时,戚棠看着前后左右各个方向上的远山,隐隐头疼。虞洲仍带着霜雪,她对武器的要求并不高。戚棠记起那幕御剑飞行,实在是人生中很新鲜的体验:ldquo御剑飞行是只能御剑吗?rdquo因为她记起她俩之前苦行僧般走到这里又走到那去。尽管她那个时候心如铁石,有带自惩的意味,可是真的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