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鸿才连上的笑容有些僵,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瞥着陆玹的脸色,又将话咽回去。 “是我失礼了!”赵鸿才顾不得这里是女儿的闺房,立刻请陆玹入座,再吩咐下人端来招待的温水。 他怕陆玹不接,免生尴尬,并没有将水捧给陆玹面前,而是端放在陆玹手边。 都说陆玹深藏不露,喜怒不形于色,实在难以从他的表情看出他的心情。可赵鸿才还是敏锐地觉察出来陆玹这一刻心情极差。 陆玹颔首。他慢悠悠地说:“你的兵马,我打算征用。” “赔礼就不必了。”陆玹说。 陆玹再道:“小女儿不懂事,大女儿却识礼懂事,倒是可以叫回来陪伴父母、给弟妹做榜样。” 他的大女儿嫁进东宫,正受太子宠爱,前途不可限量。把她叫回家,那是断了赵家攀附东宫太子的路子啊! 赵鸿才被他盯得脖子发凉,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尴尬问:“将军为何这样盯着我?” 赵鸿才的后脊衣衫已被冷汗打湿。 明丽长公主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就连赵宝荷也开始有些怕了,慌张地望着母亲。 母女两个从里间出来,赵宝荷半躲在明丽长公主的身后,心里有怕也有茫然,她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赵宝荷不情不愿地从母亲身后走出来,慢吞吞地挪到陆玹面前,她低着头,面对曾经真心喜欢过的人,实在不愿意卑微赔礼,还是给他的夫人! 他才刚站起身什么都没来得及做,陆玹开口,陆玹睥着赵宝荷,不紧不慢地说:“看出来赵将军对教育子女之事不擅长,那我就做做好人,将人带走帮你教一教。” 陆玹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淡然地靠着椅背,等着答复。他知道赵鸿才会答应。 明丽长公主冲赵鸿才拼命摇头。 “父亲……母亲!我……”赵宝荷彻底慌了。 青山挥了挥手,两个随从从屋外窜进来,一左一右架住赵宝荷,带着她往外走。 明丽长公主心疼地冲上去,赵鸿才拉住她,含着泪对她摇头。 陆玹将赵宝荷带去了天牢。 人几乎不太可能活着出去。 听闻陆玹来了,当差的几个狱卒全部迎上去。 押着赵宝荷的两个随从立刻将赵宝荷推了进去。赵宝荷跌倒在地,她还没爬起来,刚一抬手,就见自己的手心沾满了污血。 陆玹连看都没有看赵宝荷一眼。 陆玹对候在一旁的几个狱卒道:“此门已锁,谁若胆敢开启,犹如此钥。” 几个狱卒低着头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喘,听陆玹此言,赶忙连声说不敢。 赵宝荷拼命敲着铁门,她不停哭嚎着,一会儿向陆玹求饶一会儿又咒骂。 赵宝荷在这间牢房里关了整整八年。 因为她只活了八年。 纪云栀洗过热水澡换了身干净的衣裳,也喝了姜汤、看过了太医。 老太太吩咐大丫鬟给了太医大红包,亲自将人送进马车。 “我没事的。”纪云栀甜笑着,“刚醒来的时候有点头疼,现在已经不觉得疼了呢。” 李嬷嬷在一旁提醒:“二奶奶应该休息了。” 纪云栀喝的汤药里面加了助眠的成分,她打着哈欠,眼皮越来越重,慢慢睡去了。 陆玹听着言溪的禀话,目光一扫,一眼看见工整叠放在架子上的陆柯的外袍。 陆玹一下子皱了眉。 陆玹抬手打断她的话,他走到里间门口,将房门推开一条缝,眯起眼睛往里望去,看见纪云栀睡着,他隔着房门,望着纪云栀好一会儿。 第二天纪云栀醒来时才知道昨天晚上陆玹回过来,连坐也没坐,直接去了军营。 月牙儿坐在她身边,绘声绘色地给讲述昨天晚上在赵家发生的事情。 月牙儿骄傲一笑,道:“我拿了好些糕点,跟长河换来的消息!” 纪云栀刚琢磨了一会儿,隐隐又开始有点头疼。这是不让她凝神多思了。 若是以前,纪云栀恐怕还要多想一想这件外衣怎么送过去更妥当,可昨儿个和陆柯将话说开,她现在心里对陆柯没了先前的避讳之意,不再多虑,让春柳将陆柯的外衣洗好直接送过去。 下午,纪云栀睡了一会儿,晚上老太太又过来看望纪云栀。 因为陆玹寻到纪云栀的时候,她与陆柯在一起,苏氏免不得又阴阳怪气两句。纪云栀笑笑,没接话,也没介意。 纪云栀就这样在床上躺了五日,实在是躺不住了。太医又按照陆玹的吩咐来过两次,确定她无恙,老太太才批准纪云栀下床。 纪云栀很想快些将这事儿办好,只是她不知道陆玹什么时候归家。 纪云栀去了陆善静房中,与她闲聊。纪云栀提到她去晏家至少一个月,这一个月里,托陆善静帮忙照看云至坊。 快晌午,纪云栀从陆善静那儿离开。回去的路上,迎面遇见陆玹和陆源正要出府。 她竟是不知道他在家里,她脱口而出:“二爷什么时候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