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坐直了身子,道:“从外面来到花空舍的人都是客人,客人你呀,是梦姐姐他们发现的。”“梦姐姐?”孟柏声疑惑极了。“对,梦姐姐他们在落花镇的江口看见你漂在水里,然后将你给捞了起来……”女孩解释道,“他们把你带到这里的时候我看见你的金色头发,还以为你是外域之人呢。”孟柏声憨厚一笑。这里的外域是以前的说法。“我叫草草,能请问一下客人的名字吗?”草草清澈的眼睛眨了眨。孟柏声对上草草好奇的眼神,笑道:“我叫木白。”草草眼底的一丝疑虑很快消除掉了,她对孟柏声道:“木落雁南秋,白川楼上楼,木白,真是个好名字!木白姐姐,我可以这样叫你吗?”“当然可以。”孟柏声心想着自己的年纪也不小了,况且眼前的小姑娘不过20岁的模样,被称作姐姐也是理所应当的。只是张口诗词便来,令她着实好奇。“那我现在就去告诉梦姐姐他们,说你醒了。”草草拍拍大腿轻巧地站起身来,带着少女的笑容,刚想往外面走。“等一下草草。”孟柏声叫住了她。草草看向她。孟柏声努力坐起,问道:“从这里回华渝的话,需要多久?”“华渝?那是什么地方?”草草疑惑极了。不等孟柏声回答,外面响起了一声叫喊:“草草!”“来了来了!”草草扭头对孟柏声道,“客人你先在这里休息片刻,我待会儿就回来。”说罢,她挪动着小步子,很快地出了房门。看来她并不知道华渝的存在……当孟柏声喝完汤药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时,差点一口药喷出来——上半身只有白色绷带包扎伤口,其次,什么衣物都没有。她顿时脸红了起来。但这些不是她主要想的问题。把汤药放在案头,她看见自己的衣服在桌上被叠得整整齐齐。她掀开被子打算下床,双脚触地的瞬间,她整个人倒在了地上——腿部根本没有任何力量。她咬咬牙,扶着床沿慢慢想要起身,接下来的一个踉跄似乎使她的伤口撕裂了,她感到大腿一阵疼痛。那个来自沧浪岛的家伙下手也太狠了点。她心想。她趴在地上,平静下心态,等待着。既然我都获救了,司南他们跟昭尹一定也还活着,孟柏声心想着。几番挣扎,她这才勉强起身,够到衣物,她发现衣服上的血迹已经被清洗得干净,缓缓穿上,她发现被见黄泉划开的地方已经被细细的线缝合起来。就着之前的衣服走出房门,孟柏声很快停驻在门口。她的双眸似乎被死死钉住了,一动不动。暖阳碧天,苍云成阙,群山环绕,在秋意浓烈里却不减丝毫绿意,不墨而翠,不晕而染,不酒而醉。连绵翠石,山间空闻鸟语,偶有雀飞啼起,经停瓦檐,檐下风铃阵阵,清脆悦耳。屋前有同样擦穿着古朴服饰的小孩子正在踢竹编的球,身上挂着的银器发出碰撞的声音,他们稚嫩的脸庞上带着纯真无邪的笑容。孟柏声惊讶这样的景色,这种震撼虽然不如在榕牙雪域看见的壮丽风光,但这样的景象令她感到舒适极了。“看我的!”一个小孩活跃着,把竹球踢飞了,竹球撞击到屋檐,惊得檐上小雀儿拍翅而起,之后滚落到了孟柏声的脚下。孟柏声见这球模样稀奇,蹲下身子,拿起那竹球打量一番。“不好意思姐姐!”那个小孩挠着头跑来,颈上的银制项圈一摇一晃的,他来到孟柏声跟前,尴尬道,“我不是故意的……能把蹴鞠还给我们吗?”蹴鞠?!孟柏声一惊。她看着小孩涨红的脸蛋,伸出手将蹴鞠还与他。小孩子拿着蹴鞠跑向更远的地方兴致勃勃地踢了起来,但天真的目光都在往孟柏声这边好奇地张望。孟柏声也慢吞吞地起身, 即将愈合的伤口带来的钝痛感令她眉头皱起。“木白姐姐!”草草提着花篮从右边的小径上跑了过来,身轻如燕的模样,孟柏声差点以为她下一秒就会像武侠小说里那些女侠般发动轻功。草草很快跑到她身边,搀扶住她的手臂:“你怎么起来了,不治神医说了,你的伤至少要休养三个月,这才半个月的样子……”“与其躺着不如出来遛一遛,不得不说,这个地方很漂亮。”孟柏声再度望向怡人美景,感慨道。草草眼珠转了转,将花篮放在门口,里面的几株草药在篮子里安逸地躺着,她带着欣喜的神色,看着身旁这个面容白皙的金发女人,道:“木白姐姐,草草带你去一个地方,景色可比这里好看多了。”“那太好了。”孟柏声喜不自胜道。“不过等梦姐姐回来了,木白姐姐你要替我保密,不然被梦姐姐知道我带你去瞎逛,她会责怪我没照顾好你。”草草挽起孟柏声的手臂,笑着。“你放心,我会跟你的梦姐姐好好说的。”孟柏声笑道。第86章 草草带着孟柏声从右边的小径上走了去。“草草……”孟柏声跟在她身后,缓缓开口,“梦姐姐她把我救起来的时候还有发现其他人吗?”“梦姐姐只带了你一个人来到舍里……”草草回头看了她一眼,笑道,“等梦姐姐回来了,你可以去问问她。”孟柏声慢慢点头,接着问道:“对了,能借一下你的手机吗?”必须赶紧联系上苏昭尹跟张司南他们。草草像发现新大陆般睁着圆圆的双眼:“手机?那是什么?”孟柏声陡然一惊,停住了脚步。当草草来到她身旁,看见那张疑惑不解的脸时,她才知道这个女孩并没有说谎。“那是一种通讯工具。”孟柏声解释道。草草笑了笑:“那应该是木白姐姐所在地方的东西吧。”“在花空舍有一条规定,生在舍里的人是不能离开这里的。到了成年的时节,也只能去舍外落花镇上谋求生计。但是,要踏出落花镇去到外面地方的话,是万万不行的。”草草看着前方崎岖的山路,嘴角带着失落的微笑。孟柏声没想到在这块陆地上居然还存留着这样的一处地方,她联想到房子和屋外的小孩,便又道:“那……你们在这里生活了多久了?该不会上百年吧?”“其实我也不太清楚,”草草思考起来,“不过爹爹曾经跟我讲过,这是从华伦祖时代1926年开始由祖上立的规矩。”“华伦祖时代?!”孟柏声吓得下巴差地掉在地上。山路很快就开始平坦,正在孟柏声无比惊讶间,草草已经上到了平地。几片樱粉色的花瓣随风飘到孟柏声面前,轻柔的像是坠入凡间的羽毛。当孟柏声走上平底时,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眼前的景色。巨大的花树伫立在垂直的山崖边,繁茂的粉色花朵全然盛开,无数花瓣在此时已经裹上了半空。远处可以听见泉水叮咚,犹如山涧踏歌声,花瓣载声尽兴飞舞着,环绕着碧绿山体,这样的场景将孟柏声笼罩着。她跟着兴致勃勃的草草往花树走去,渐渐的,她发现树边有一处古亭。朱漆黑瓦,破旧瓦檐上叠起亮眼的花瓣,檐角如盘踞的猎鹰展开双翅,色彩被苍茫岁月斑驳,陈旧而又散发着古色古香。草草进到古亭内,孟柏声跟着她,顺便抬头看了一眼牌匾——上面的字迹被蚕食得令人辨别不清,进入亭子里,孟柏声只觉得一下子阴凉下来,她感到有些发冷。“这是七步亭,祖上当年是在这里辞别友人的。”草草做起了小小导游,一脸自豪地对孟柏声笑道。朱漆木柱上刻着残留的金色刻字——“空花寒舍,清风饮酒。花开一季,遂落三旬。送君七步,誓候千载。明华末年,酉时纱记。”“这是……”孟柏声看见这些秀气而有力的刻字,不由被吸引了过去。草草道:“这是祖上的刻字。家族里曾经说过,华伦祖时代,明华军与八方将士交战首次,殃及池城,祖上承蒙一名军中友人搭救,在华伦祖军队的追捕里,逃至花空舍。在明华军与八方将士决战前夕,友人辞行赶赴迪瓦山,祖上不舍友人,于是同走七步,送别即将上到战场的友人。赐名古亭为‘七步’,刻下这行诗句。”“那你的祖上还真是重情重义。”孟柏声感叹道。“友人跟祖上约定过,战事结束后必定归来空花舍,然而战争结束三个月,祖上得知了友人死讯,一夜之间,几乎白头。不久,一名自称天算的人来到空花舍,对祖上说,在百余年后,经历轮回的友人会再一次来到此地。祖上相信了天算者,于是在花空舍修建庙宇,纪念友人,并对后世立下规矩——生生世世守于空花舍,葬于空花舍,直到友人前来,献上友人最爱喝的陈旧佳酿,此规矩才能顺天消逝。”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