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棋抬头看着黎淮音,认真道:“我不喜欢你这样……低声下气的样子。”低声下气……黎淮音默念一遍这个词,这也算低声下气的话,谢清棋在她面前岂不是一直在低声下气?“那你想怎么样?”黎淮音嘴角带了些笑意。谢清棋道:“我想……你还是之前的样子,至少不要这么轻易承认说错话。”闻言,黎淮音轻挑眉梢,声音刻意冷了两分:“那日只说今后我的事情不劳烦你,并未说过你的事不能劳烦我。可见——我并未失口于人。”第103章 “再停手……我真要生气了……”谢清棋眼睛亮亮地看着黎淮音,痴痴笑了起来。阿音……好可爱。黎淮音被她灼热的视线看得有些不自在,眼睫轻扇几下,只是没撑多久便也忍不住弯起眉眼。谢清棋道:“你笑什么?”“你笑,我便笑了。”对面的人这样答。“陪我一起睡觉好不好?”谢清棋捉住她的手指,凑近黎淮音的眼睛:“怎么熬得这般红?”她正要将人往床上带,忽然动作一顿。“我得去洗洗……还要换身衣服。”谢清棋低头看向自己的寝衣,已经被冷汗浸湿了。“好。”黎淮音起身,想要帮她拿一身新的换洗衣物过来,在柜子前见到叠得方方正正的寝衣上方压着一个精致的檀木匣子。她举在手中:“这是何物?”谢清棋瞪大眼睛,一个箭步冲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匣子没有上锁,“咔哒”一声弹开,露出一幅绢画。黎淮音的指尖顿在匣子边缘,画中两名女子未着寸缕,交颈而卧。她呼吸未乱,但绯色从耳廓一直蔓延到了颈侧。“这是……”尾音微妙地悬在半空。谢清棋夺过匣子的动作太急,整匣画幅一颤,便有几幅更露骨的绢画顺着边沿滑落——其中一幅正展在两人中间的空地上,画中女子咬着的红绸带,与黎淮音今日所穿的绛纱袍恰好是同色。谢清棋耳尖滴血似的红,“这是,是……”春|宫图几个字,卡在嘴边。她说没看过,有人会相信吗?黎淮音慢条斯理地弯腰,拾起脚边那幅,放入了匣中。又将寝衣递给谢清棋,轻声道:“走吧,我陪你去浴房。”谢清棋下意识地拒绝:“这不好吧……”尤其是发生了方才这件事,显得更怪了。“没什么不好,我知道你害怕。”黎淮音声音很轻,但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这句话打破了谢清棋所有伪装,她垂下眼帘,牵起了黎淮音的手腕,“那你再披上一件衣服。”夜里有些凉。曲折的回廊下,夜风拂过两人的衣袂,衣角纠缠在一起,发出细微的沙沙声。黎淮音站在屏风前,身后水声淅沥,是谢清棋踏入了浴桶。烛火半昏,屏风上的墨竹浸在暖黄色的光线中,将那道清冷的身影勾勒得愈发动人。站了约莫半刻钟后,她缓缓抬起指尖,悬在墨竹纹样上,将触未触,似乎在找寻着什么。水汽氤氲间,谢清棋肩上的水珠随呼吸微微起伏,不知何时她不自觉屏住了气息。“阿音在寻什么?”屏风后的嗓音沾了湿意。心结……你的心结。黎淮音浅浅勾起唇角,只道:“随意看看。”那边不作声了。未等她想通一些关窍,谢清棋忽然出现,“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连她沐浴好了都未察觉。黎淮音摇摇头,轻笑道:“怎么这么快?”谢清棋身上的寝衣沾了水汽,衣带松散,锁骨上还挂着未擦净的水珠。黎淮音:“你……”未尽的话语忽然被咬在贴合的唇间。“想你了……”喘息间溢出的三个字,在下一秒就被更深的吻吞下,谢清棋吻得很急,好像要把分离的这些时日都补回来一般。黎淮音清浅仰起头,纤瘦的手臂环着谢清棋脖颈,在又一次咽下颤抖的喘息后,艰难开口:“……回房。”朦胧帐内,黎淮音如云的青丝散在身下,泼墨般晕开。谢清棋的自制力随着黎淮音扯开的衣带寸寸溃散,可当她抚过身下单薄的脊背时,动作又迟疑起来。“唔……等等……”谢清棋勉强偏开头,气息紊乱,“你脉象尚弱,不宜……”“我怎么不记得谢大夫为我把过脉。”黎淮音轻轻喘息,将贴在谢清棋颈侧的手腕放下,压在枕侧。谢清棋额角抽动了一下,有些抗拒把脉这个动作。但黎淮音在殷切地看着她,最终,她还是缓缓将手指搭在那只细腕上。好像……还能诊脉。但,会不会不如从前诊断得准确了?想到这里,谢清棋眼神黯淡了一些。黎淮音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微微仰头咬住她修长的脖颈,舌尖在跳动的脉搏上一划,“在走神?”谢清棋倒吸一口气,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黎淮音推开了,然后……黎淮音跪坐在她身上,素衣半褪,堆叠在臂弯,露出的肩颈在烛光下宛如上好的白瓷。她俯身亲吻谢清棋,两片轻薄的绸料摩挲出细碎声响。谢清棋被她吻过的地方全都激起一阵战栗,双手本能地扶上黎淮音纤细的腰。“再停手……”黎淮音喘息着将谢清棋的手拉过来,“我真要生气了……”谢清棋望着她动情的模样,残存的理智终于彻底溃散。帐内温度渐升,混合着清淡梨香与情动的气息。“慢些……”汲汲索求最终在一声声破碎的哭吟中得到满足。春日的夜晚,是最适合万物复苏的时候。翌日,晨光透过纱帐,在锦被上印下斑驳的光点。谢清棋的指尖正绕着黎淮音一缕散落的青丝,忽然听得枕边人轻声道:“再帮我把一次脉吧。”谢清棋手指蓦地僵住。黎淮音撑起身子,看到了谢清棋眼底的抗拒,心里隐隐有了答案。“可以告诉我为何不敢给人治病了吗?”谢清棋猝然看向黎淮音,喉头动了动,眼中渐渐有细碎的水光。黎淮音轻轻抱住她,“不愿说也没关系,我会一直陪着你的。”谢清棋攥紧身侧的手指,她不能一直被困在梦魇中,不能让阿音总是这样辛苦。哪怕说出来,能让她少一些担心也好。谢清棋缓缓开口:“我……用的那个禁药……害死了好多人。他们每日都在梦中要我血债血偿……我不知道该怎么做。”“那不是你的错,换做我一样会选择用的。”谢清棋摇头,泣声道:“可我渐渐不敢相信药的功效,闻不了药材的味道,也看不了药方,我的医术要被收走了。”“这是不是报应啊……”“是不是只有像梦里那样接受惩罚,剜下髌骨,我才能解脱?”黎淮音不敢叹息,闭上了双眼,压下哽咽,只是一下下轻抚着谢清棋的脊背。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待她回到府中,下人回禀黎望醒了,说想见她。黎淮音匆匆赶去,这还是父亲第一次说想见她,是不是代表着他已经神志清醒了。黎望见到她果然很开心,笑道:“音儿,我想见音儿。”还未等黎淮音说话,他又重复道:“音儿,我想见音儿。”然后,一直是这一句。黎淮音眼中升起的一点光亮又暗了下去,随即,她扬起一个笑,陪黎望答非所问地聊起从前之事。直到,萧明烛来了。“陛下,您这次来是……”萧明烛看出黎淮音是怕她又讲楚云卿的事情,叹道:“朕的首辅大人可是数日不上朝了,自然要来关心一下。”黎淮音垂眸:“我父亲不知何时能够清醒,阿棋她……最近也需要我。不如,陛下另选贤能吧。”“什么?”萧明烛起身,不敢置信道:“我不过就开个玩笑,说这么一句,你就要辞官?”黎淮音:“是我不能胜任。”萧明烛气得呼出一口气,“那你给我挑一个能胜任的,只要比你厉害,我立刻让她上任。”“不说话了?”萧明烛好笑道:“你不是谦虚吗?合着在你心里你自己是最厉害的。”“我就不明白了,谢清棋那么大个人,又没病,她需要你陪着做什么?”黎淮音:“她有。”啊?真有病?存着萧明烛或许能帮上忙的心思,黎淮音只好将她知道的尽数告知。“这样啊。”萧明烛叹息一声,“这件事倒是真的委屈她了。”“不过,我已将实情告知三军,该有的补偿也会下发,就看军中反响如何了。”“推算时日,军报也该到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