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遇风暴:席卷男同胞

第120章 伊犁五(1 / 1)

监护仪的电子音在深夜格外刺耳。我数着母亲输液管里滴落的药水,第三十七滴时,走廊传来护士的脚步声。 "还没睡?"值班护士推门进来换药。她口罩上方的眼睛布满血丝,和我一样疲惫。 "睡不着。"我揉着发僵的后颈,手机屏幕还亮着,是嘉怡三小时前从伊斯兰堡发来的消息:"医院WiFi密码多少?给你看费萨尔清真寺的星空。" 护士调整着输液速度,目光扫过我的手机:"女朋友?" "嗯。"我熄掉屏幕,"在国外。" "远距离恋爱啊。"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3床昨天走了,肝癌。最后时刻还在问女儿什么时候从澳洲回来。" 药水袋在挂钩上轻轻摇晃。母亲突然在睡梦中皱眉,干裂的嘴唇蠕动几下。我连忙俯身,却听见她说:"...带他去看威尼斯..." 我僵在原地。护士疑惑地看我一眼,记录完数据离开了。 窗外,伊犁的夜空没有星星。我点开嘉怡发来的照片——费萨尔清真寺的穹顶在夜色中泛着蓝光,漫天星斗像被谁撒了一把钻石。照片角落有行小字:"看那颗最亮的,是你教我的天鹰座α星。" 这是我们之间的暗号。在喀什最后一夜,我带她爬上客栈屋顶认星座。当时她靠在我怀里说:"以后每到一个新地方,我都拍星空给你看。" 我打开备忘录,开始写一首新诗。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 《跨国星空》 你镜头里的星轨 是我药水袋里倒悬的银河 监护仪的绿光 刺破八千公里的夜色 我们之间 隔着一整个父亲的青春... 母亲突然咳嗽起来。我连忙放下手机,扶她喝口水。她浑浊的眼睛盯着我:"几点了?" "凌晨三点。"我擦掉她嘴角的水渍,"再睡会儿?" "你爸...梦见你爸了。"她的手抓住我的腕子,指甲掐进皮肤,"他说...让你去。"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去哪?" 母亲却已经闭上眼睛,呼吸再度变得平稳。监护仪上的数字跳动着,60...62...58... 天亮时,巴特尔来换班。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洗澡,路过父亲的书房时停下了脚步。这间朝北的小屋保持着他生前的样子,母亲每周都会仔细擦拭那个柚木书柜。 书柜最下层有个带锁的抽屉。我蹲下来,鬼使神差地摸向口袋——钥匙一直串在我的钥匙圈上,却从没用过。 锁舌弹开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抽屉里整齐码着父亲的备课笔记,最上面是本蓝色硬皮笔记本。翻开第一页,我的血液瞬间凝固——《威尼斯组诗(1989)》。 纸张已经泛黄,但钢笔字迹依然清晰。我从未听说父亲写过关于威尼斯的诗。颤抖着往后翻,在第七页发现张对折的纸,展开是张泛黄的机票:1990年6月15日,北京-罗马,单程。 机票背面用铅笔写着:"为了未出世的孩子,值得。" 浴室的水声惊醒了我的恍惚。冲完澡出来,发现巴特尔坐在客厅,脸色凝重。 "阿姨刚才又胸闷。"他递给我一杯奶茶,"医生说要加做冠状动脉造影。" 奶茶烫得舌头发麻。我盯着父亲笔记本扉页上的照片——他那时比我现在还年轻,站在大学门口,白衬衫被风吹得鼓起,像面帆。 "帮我个忙。"我突然说,"去我店里把二楼储物间的纸箱拿来,标着'文学杂志'那个。" 等待的间隙,我继续翻父亲的笔记。最后几页是些零散的育儿笔记,夹杂着未完成的诗稿。有段话被反复涂改:"孩子的奶粉钱/比圣马可广场的鸽子更重要/只是偶尔/在批改作文的深夜/听见大运河的潮声..." 巴特尔回来时拎着两个纸箱:"你妈杂志真多。" 整整一上午,我坐在满地旧杂志中间寻找蛛丝马迹。终于在1991年的《诗刊》里发现了线索——目录页被折了角,对应页码刊登着首署名"林树"(父亲笔名)的诗《致未出生的你》,正是那首放弃威尼斯之行的告白诗。 母亲中午出院回家时,我正在厨房热粥。她脸色比昨天好些,但走路仍需搀扶。 "别忙了。"她按住我想切菜的手,"我们谈谈。" 阳光透过纱窗在地板上画出细密的格子。母亲从衣柜深处拿出个铁盒,里面是父亲的日记本。 "你爸走后我一直没勇气看。"她摩挲着皮革封面,"昨晚梦见他骂我固执..." 日记本里夹着张崭新的机票:北京-威尼斯,单程,乘客姓名是我的。 "查过了,下周三有航班。"母亲声音很轻,"巴特尔媳妇答应每天来给我打针。" 我盯着机票,喉咙像被谁扼住。母亲的手覆上我的手背,温度比平时高——她还在低烧。 "你爸最后悔的,不是没去成威尼斯。"她望向窗外的苹果树,"是让你觉得人必须放弃梦想才能当个好父亲。"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监护仪的滴答声似乎还在耳边回响。我翻开父亲日记的最后一页,日期是他出事前三天: "小朗今天问我为什么当老师。我说因为喜欢。他没看见我藏在讲台下的诗稿。或许有天,他能明白有些爱比远方更重要,但不必以牺牲远方为代价..." 母亲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药瓶从她口袋里滚落。我捡起一看,是强效镇静剂,瓶身上贴着"必要时服用"的标签。 "医生到底怎么说实话?"我声音发颤。 她沉默了很久。一只麻雀落在窗台上,又扑棱棱飞走。 "心肌缺血伴轻度衰竭。"最终她叹了口气,"好好调养能活十年,但需要人照顾。" 十年。这个词在空气中凝固成冰。我想起嘉怡手腕上的"Carpe Diem",想起父亲未使用的机票,想起喀什百年茶馆里那个关于勇气的约定。 手机在这时震动。嘉怡发来段视频:她站在开伯尔山口,背后是绵延的兴都库什山脉。"猜我在哪?"她对着镜头喊,"明天就去白沙瓦!记得查地图!" 视频最后几秒,她突然凑近镜头,嘴唇几乎贴上屏幕:"想你。" 母亲轻轻拍了拍我肩膀:"回她消息吧,我睡会儿。" 我坐在父亲的书桌前,第一次认真思考"未来"这个词。桌面玻璃板下压着张我五岁时的照片——父亲抱着我坐在伊犁河边,他的笑容里看不出任何遗憾。 傍晚,母亲的情况突然恶化。救护车来的时候,她嘴唇已经发紫。急救室的红灯亮起时,我蜷缩在走廊长椅上疯狂地写诗,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不崩溃。 《喀什葛尔的月光》 监护仪变成月亮时 我听见丝绸之路的驼铃 你镜头里的烽火台 是我父亲年轻时 遗落在病历本上的 一个韵脚... 护士出来通知危险期已过时,我的拇指被钢笔磨出了血。凌晨三点,转入普通病房的母亲醒了,第一句话是:"诗写完了吗?" 她虚弱地微笑:"你爸每次心烦就会写诗。" 我给她看手机里刚完成的诗稿。她眯着眼读完后,突然从枕头下摸出个信封:"今早偷偷办的。" 里面是我的护照和巴基斯坦签证。 "巴特尔都安排好了。"母亲声音很轻,"下周有医疗护工来家里。你爸的保险金够请十年护工。" 监护仪的电子音突然变得规律。我握着她枯瘦的手,想起父亲诗里那句"大运河的潮声"。原来有些渴望,真的会通过血脉传承。 "嘉怡知道吗?"母亲突然问。 我摇头:"这两天她信号不好。" "告诉她吧。"母亲闭上眼睛,"好姑娘值得被认真对待。" 窗外,伊犁的夜空终于透出几颗星星。我拍下病房窗外的夜色发给嘉怡,附上刚写好的诗。消息发出去后,我才注意到玻璃上反射的自己——胡子拉碴的脸,通红的眼睛,和父亲那张大学照片竟有七分相似。 手机突然震动。嘉怡的回复出乎意料地快:"正在白沙瓦医院,被狗咬了在打疫苗。你的诗让我哭了,混蛋。" 紧接着是第二条:"我刚查了航班,伊斯兰堡到威尼斯比你从伊犁出发方便。要不在米兰汇合?" 然后是第三条,一张照片:她举着疫苗本和机票预订页,背景是医院惨白的灯光。文字写着:"看,我也在经历狗血剧情。但谁让我们都选了这种人生?" 我笑着抹了把脸。母亲已经睡着,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监护仪上的数字稳定在68,窗外的星星越来越亮,其中有一颗特别耀眼——天鹰座的α星,牛郎星。 巴特尔凌晨来送饭时,我正收拾行李。他丢给我个牛皮纸袋:"店铺转让合同,签个字就行。" "护工找好了?" "我表妹,卫校毕业的。"他咧嘴一笑,"工资按你说的,比市场价高20%。" 晨光染红窗棂时,我给嘉怡打了这周第一个视频电话。她接起来时背景嘈杂,似乎在某个人声鼎沸的集市。 "你看起来糟透了。"她凑近屏幕,鼻尖几乎贴上来,"阿姨怎么样?" "稳定了。"我给她看病房窗外的晨曦,"刚签完店铺转让合同。" 她身后突然冒出个包着头巾的老太太,对着屏幕叽里咕噜说了一串乌尔都语。嘉怡大笑着翻译:"她说你长得像她初恋情人。" 我们隔着屏幕傻笑。那一刻我突然明白,所谓爱情,或许就是能找到一个人,让你在人生最狼狈的时刻依然愿意对着镜头咧嘴。 "听着,"我深吸一口气,"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我把摄像头对准父亲的威尼斯诗稿,还有那张1990年的过期机票。嘉怡的表情渐渐凝固,背景噪音似乎也安静下来。 "天..."她轻声说,"所以你爸也..." "嗯。"我翻转镜头对准自己,"基因这东西真可怕。" 嘉怡的眼睛在屏幕里闪闪发亮。她突然用意大利语说了句什么,然后自己翻译道:"威尼斯有句谚语——潮水永远会找到回航的路。" 母亲在病床上翻了个身。我压低声音:"下周的机票..." "别急。"她截住我的话,"先照顾好阿姨。我在巴基斯坦还要拍半个月,然后直接飞意大利。你..." 她停顿了一下,镜头突然转向天空。白沙瓦的朝阳正喷薄而出,将整个画面染成金色。 "按你自己的节奏来。"她的声音混着异国的风声,"我会在威尼斯等你,无论哪天。" 挂断后,我打开购票软件查了查伊犁到北京的火车时刻表。父亲的诗稿摊在膝头,最新一页写着刚完成的两行: "当我终于站在叹息桥上 才明白有些遗憾 本就该被跨越"喜欢艳遇风暴:席卷男同胞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艳遇风暴:席卷男同胞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