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的时候,易平秋会练剑。初见时连剑都拿不稳的小丫头,仅仅几年时间就成长得厉害,如今不光身形利落,连玄清门的剑术都能练得出神入化,俨然一副金丹期修士的模样。如此的易平秋,让苍云深在院中冷却下来的燥意又要热起来。晚些时候,苍云深与易平秋用过晚食后,山头上又落了雪。苍云深本想再在院中多坐一会儿,但易平秋担心她受凉,好求歹求,总算使苍云深回房去了。饭前喝过了药,回房后什么都无需做,无聊得紧,只能睡觉了。苍云深梳洗过后便上了榻,她与易平秋还在一房中同睡,有易平秋在,苍云深心中燥意才能减弱一些,但有些时候,燥意可能不减反盛,苍云深也不知为何。易平秋随后进房,手里还端了冒着热气的膏药。“师叔,这是慕雪师姐叫我给你外敷的药,和今日喝的汤药是配对的。”“外敷?”“嗯。”“敷哪里?”易平秋霎时红了脸,她忙抬手擦擦不存在的汗,答道:“烧伤的地方。”当时爆炸,苍云深的衣裳都被烧毁,身体几乎褪了层皮,若不是溪午的及时救援和苍云深自身修为护体,她还不知会是一副什么模样。易平秋照料苍云深这几月,几日便要给苍云深擦一擦身子。苍云深为火灵根,又是被烧伤,体内火息不断,出汗也不断。起初每半日就要给苍云深擦一擦,后来入冬才好些。那时,易平秋就将苍云深看光了。但此时此刻,易平秋面对的是醒着的苍云深。苍云深听罢没作声,默默脱掉了里衣【注】。易平秋缓慢地上了榻,苍云深把背面向她,看不见面容,只能瞧见瘦削的背脊,上面分布着一些块状的红痕,丝毫没有规律。这副样子,易平秋看过了许多次,第一次看苍云深的满身红痕时,她还没出息地哭出了声。好在几月时间足以让这些伤口疗愈,如今来看,那些红痕只像是浅浅的胎记。两人无言,易平秋的指尖裹上热气腾腾的药膏,路过莫名灼热的空气,直达苍云深的背脊。敷上药膏,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尤其是在知晓背后的人是易平秋的时候。作者有话说:注:古代人的衣服通常分为三层,从内到外分别是里衣、中衣和外袍。每一层的衣服都有其特定的名称和功能。里衣,贴身穿的衣物,主要用于保暖和舒适。里衣的材料通常较为柔软,如棉、麻等,以适应贴身穿着的需求。中衣,位于里衣和外袍之间,起到过渡的作用。中衣的款式和材料根据季节和气候的不同而有所变化,可以是单薄的衬衫,也可以是厚实的毛衣。外袍,穿在最外面的衣物,通常较为宽松,起到保护和装饰的作用。外袍的款式和材料也因季节和气候而异,如冬季可能会选择皮草或厚布料,夏季则可能选择轻薄的丝绸或麻料。每个朝代的服饰风格和习俗都有所不同,但总体上都遵循这样的三层穿衣原则。例如,商代贵族上身穿交领衣,腰束带,下身着裳;汉代女子常穿短襦长裙,男子则穿短襦犊鼻裤;唐代流行胡服,腰带形式受到西域影响;宋代女子穿衫裙,男子则穿直身长袍等。第86章 掩不住心中意(三)墨绿色的药膏敷在苍云深的后背上,些许液状在上面流淌,惹得苍云深一阵轻颤。易平秋不知缘由,只问:“师叔,是……疼吗?”苍云深微微转过脑袋,绝美的侧脸暴露在易平秋眼前。“这药,要敷到什么时候?”易平秋别开目光,眨眨眼道:“用量只有一月,大概二月中旬就没了。”苍云深“嗯”了一声,便又转过头,任由易平秋在背上涂抹药膏。身上需要涂抹的地方又何止背脊,略过隐秘的地方,苍云深在后背涂抹完毕后趴在榻上,将两条长腿露了出来。易平秋重复着敷药的动作,指尖触过苍云深腿上肌肤,轻轻柔柔,起了鸡皮疙瘩。自易平秋端药进来,二人间的气氛就变得莫名奇怪。苍云深干脆闭眼放空思绪,只当服侍她的是哪个不甚熟悉的小辈,可以是盛淮竹,也可以是哪个外门女弟子,偏偏不能是她易平秋……后半面的身子敷好了药,只剩下前半面的身子。涂到这里,苍云深已然不想再涂下去了。易平秋亦是这样想的。“就敷到这里吧,师叔,你先趴着,等药膏被吸收完全后,我再给你擦身子。”“嗯。”易平秋将碗中剩下的药膏倒回药坛,随后洗干净药碗,盯着水泥砌成的碗池发呆。她在院外多待了一会儿,双手冰凉到没了知觉才回房。苍云深的身体把药膏吸收得差不多了,皮肤上只留有一些墨绿色的水渍。易平秋怕她着凉,赶忙用热水浸湿手巾,给苍云深擦身子。苍云深似是睡着了,一动不动趴在榻上,呼吸声悠长。易平秋轻手轻脚掀过被子,覆在苍云深身上,随后才轻轻将苍云深叫醒:“师叔,把衣裳穿好,这就睡吧。”苍云深闭眼发了一声嘤咛,在被中摸索了半顷,接着没了声响。易平秋晾好拭巾,也吹灭灯火上了榻去。次日,易平秋起早熬药,顺道练功。天大亮时,叶若英来了。得知苍云深还未醒来,叶若英便将慰问礼放到院子里,寥寥说了几句话,忙不迭地走了。可谓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易平秋摸不到头脑,蹲在地上看叶若英送来的药酒。一共有八坛,包裹得十分严实。待易平秋站起,碰巧苍云深打着哈欠从房中出来。院子中央摆着八坛酒,饶是苍云深想装作看不见也装不得。“这哪里来的酒?”易平秋随即起身,转述了叶若英说的话:“方才修罗宗的叶宗主送来的,说是用虫草人参泡的药酒,对身体大补。”苍云深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扬了扬下巴,笑道:“叶宗主人呢?”“放下酒、说完话,就匆匆走了。”苍云深听罢长“嗯”了一声,颇为满意地眯起眼睛。“甚好、甚好,易平秋,你过会儿倒一碗出来,师叔我今日好好品尝。”话语里透着欢快,易平秋听了也不禁笑吟吟地,她刚想答应下来,就想起李慕雪说过苍云深还不能吃酒。说是——忌酒忌荤腥。思及此,易平秋忽地想起她忘了认真查看李慕雪写下的帖子,那帖子——此时正躺在苍云深床榻前的柜子里呢。易平秋不忍戳破苍云深的期待,但为了苍云深能病好,还是说道:“师叔,你现在喝着药呢,还不能喝酒。”苍云深一听,顿时火冒三丈,美眸一瞪,横眉道:“药酒又不算酒。”眼看着苍云深就大发脾气,易平秋连忙将地上的几坛酒给收起来了。这档子苍云深喝不上酒,躺在躺椅上撒泼,时而骂天、时而骂地。易平秋觉得好笑,却也不敢在苍云深面前笑。等苍云深气消了大半,易平秋才款款出现在她面前,柔柔说:“师叔,我把酒放酒窖里了,你再忍一段时日,伤好后再多饮两杯也不迟。”苍云深不说话,只闭眼哼哼唧唧。这下易平秋是漾开了笑容。她想着,苍云深,果真是让人喜爱的。又过了半日,苍云深盼的临江仙总算来了。不过此番临江仙身后没跟着易惊心。临江仙只给苍云深带了一坛桃花酿,其余的还是补药居多,苍云深叫易平秋一一收下后,未等苍云深询问易惊心的近况,易平秋便一脸纯良地问临江仙“姨娘怎么没来”。果然是亲母女,就算不晓得身份,心里也还是记挂着的。临江仙与苍云深交换了下眼神,便信口胡诌道:“她从海河会回来之后就头痛得不行,想来是受了海上风吹,这几日天冷风大,我便叫她在家好好养着了。”真实情况是,易惊心自醒来后就像是变了个人,虽说还记得这些日子相处时的记忆,但一心只想画符,临江仙厅中的符纸都被画没了,她这回出来还要给易惊心批发一些符纸回去。易平秋深信不疑,点点头便爽利地去了伙房干活,识趣地留给苍云深和临江仙单独相处的空间。临江仙在心中感叹了一句“当真乖巧”,之后与苍云深寒暄起来。“你前日刚醒来?身子可还齐全?”苍云深抬抬眼,看了一眼易平秋的方向,说道:“齐全极了,好似睡了一场很长的梦,刚醒来脑子很是混沌。”临江仙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伙房里的易平秋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抬头与她们二人笑了笑,临江仙觉得新奇,又定眼看了看,苍云深已然将目光收回来了,易平秋却呆呆望着苍云深,好似在看什么意中人…… ', ' ')